“你们的意思是说,老子在先前其实不是杀了你们,而是把你们给送到了那个什么……”
“父王。”
“啊对,老子先前在山神庙里弄死的,其实不算是你们,而是帮助你们做了什么升天的事?”
笑面人一行就像是根本看不见还有梁布泉你这么个大活人一样,龟丞相就这么前呼后拥地被笑面人搡着走在前头,梁布泉也乐得昨个透明人,跟在后面抱着膀子听着他们的对话,捎带手找寻一下从这里头出去的办法。
杀不是杀,死后永生。
这种说法他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说过。
笑面人这伙在途经他所布下的石阵附近之时,还下意识地从旁边绕开了很大一个圈子,这无疑更加笃定了梁布泉先前的猜想,这群家伙首先一定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神使,或者正常人,他布下的阵眼是专门为了对付那些个活尸准备的,常人经过石阵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既然已经经过了石阵,既然自己还不清楚这一方仙台究竟是个什么逻辑和规律,现在动手打草惊蛇更加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开始还对那群笑面人分外恐惧的龟丞相,显然在几番交谈过后和他们熟络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与讨论的话题也不再是那么畏首畏尾:“他娘的,我就说嘛,哪有人被轰飞了脑袋以后还能活着的?早知道长生不老能这么简单,那我就先他娘的在山神庙里一枪给自己崩了,何苦在世上受那老些个活罪?”
他说着话顿了顿,转而又接着道:“不过说起来……你们这新爸爸咋就能这么厉害?老子在落草以前多少也听说过不少的神仙,你们这个新爹叫啥名啊?算是哪路的神仙?我他娘的这会抱起了大腿,也总算是能有好日子过了呗?”
“父王的名字可不是随便就能叫得啊,恩公……”
姓安的笑面人还是万年不变的一张笑脸,“再说您不是见过咱们的父王了吗,父王也的的确确听到了您的愿望,并且真的帮您在实现您的理想啊。您一直都是父王的子民,只是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啥玩意?你们的新爹一直在帮我?”
龟丞相的声音高了八度,“我咋不知道,他要是帮我了,我还能一直这么窝在山上当个缩头王八?”
笑面人又是笑出了声:“恩公,人一辈子的财富和困苦都是有限的,您想想,您在那边有了自己的手下兵马,有了供着您吃,供着您穿的衣食父母,官府的人不敢拿你,你却只需要伸伸手就有大把大把的大洋送上来,这些东西难道不是父王的意思吗?您从前对父王说过,要拥有一个天不管地不管的土匪窝,要有一帮为了你不顾生死的好兄弟,要过上土皇帝一样的日子,难道不是在山上统统都实现了吗?”
龟丞相不说话了。
要是真的大这么想的话,还的确如此。没成想,这他娘的以前当佃户的时候求神拜佛地希望自己的庄稼能有好收成,自己能不被那些个当官的欺负,没有一个神仙出面帮忙,自己落了草当了土匪以后,拜一拜山神庙,这神仙是真的仗义,也是真的出手帮忙。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当年还为啥要在佛像前面磕那老些个头呢?
“那见到那位爸爸了以后……我还能回去吗?”
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山上过的那段风风光光的日子,龟丞相心里头又隐隐约约地生出了一抹不舍的感情。
名利双收他想要,腰缠万贯他想要,长生不老他当然也想要,如果这几样东西可以不做选择的话,全都给装在自己的腰包里自然是他最渴望的事了。
可兴许是又怕因为自己的贪婪而得罪了那位上方的神明,这龟丞相紧接着有解释了一句,“你们也别笑我太贪,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们随耳朵一听就成。人活着,哪有不贪的道理啊!”
这人就是再坏,多少还能有点羞耻之心。这点就比多少个把贪婪付诸行动、挂在嘴上,又堂而皇之地觉得自己这是真性情,看清楚了世态炎凉的家伙要好得多。
梁布泉在心里头嘀咕着。
但是世上哪有这么多好事,那个苍蝇脑袋的村子不就是拜了邪神以后,把自己给拜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吗?泥偶金塑,住不进神明,却有的是想要登仙的妖魔邪祟往里头钻,这仙台没有他先前在虫母那边经历过的那么稳定,兴许也是因为这个。
笑面人不打理自己,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自己腰上揣着个鹰嘴匕首,叫这些个东西压根也瞧不见自己的所在,听不见自己说过的话?
如若真是如此的话,想要从这个半吊子仙台里头走出去,只要他肯下功夫仔细找一找漏洞,兴许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话说回来,有这么个东西在绺子附近横着,他也不可能拍拍屁股就走,把祸患给留在这头。
毕竟他还盼着能借由这个绺子,实现自己金帮武装化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