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不去,新肉不生。
纪应淮先给他开了提脓祛腐的药,并一付去体内毒邪、防止突发高热的内服汤方。
差人去太医署取药后,纪应淮戴上了手套,替他清洁处理了一下脚踝部的伤口。
那腐烂的血肉底下,隐隐可见白骨。
为了防止过度疼痛让人直接撅过去,纪应淮给他施针做了个局部麻醉。
虽然送信人一开始嘴上说着他能忍受,不用麻烦,但纪应淮施针时,指尖稍稍触及周围皮肤,他就痛得闷哼出了声。
纪应淮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痛觉这么敏锐,也不知他是怎么拖着两条伤腿硬撑生生到京城来的。
侍卫去得快来得也快,纪应淮这儿还没处理完,他就已经把药拿来了。
汤药送去了楼下煮着,用过膳刚好可以喝。外敷的药纪应淮直接替送信人用上了,拿干净的纱布给他包扎好,以防蹭到脏污诱发二次感染。
“你这两日按时用药,后日我会再来一趟。”
他收起了针,先简单用酒消了个毒,回到太医署还得一根一根在火上高温过一遍,这样灭菌效果会更好。
在送信人感激的目光中,纪应淮离开了房间。
他去楼下借了点火把手套烧了,沾染过脓液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确定身上没别的可能带有传染性的东西遗留,纪应淮才敢上车回宫复命。
皇帝听了他的汇报,颔首道,“既然你心中有数,大概率能治好的话,那就准备准备,不日便启程吧。”
渭城的情况不容乐观,倘若不能及时控制的话,这东西一传十十传百,城中的人们哪个都逃不掉,甚至还可能影响到周边城镇,扩散带来大面积的伤亡。
再加上纪应淮之前说的尸骨造成毒雾的事情。如果渭城的毒雾也是这样产生的,那新死亡的人就会成为培养毒气的肥料,使它的势头与毒性变得更猛。
传染病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叫人头疼的东西,控制住它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政也会受到影响。皇帝心里很着急。
但确实快要过年了,没两天就是除夕夜。从人性角度考虑,怎么也得让纪应淮在家安稳守个岁再走。
于是,在纪应淮去探查送信人的伤势,发现有明显好转的那天,命他年后带队前往渭城的圣旨就送到了太医署中。
太医署成了继掖庭之后第二忙碌的地方。
上上下下闲着的太医们都在磨药粉调制伤膏、做防瘴气的香囊,清点药材并装车的事情交给了各位太医的学徒和侍从们。
忙了两天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到呛人的草药味。
下班回到小院,纪应淮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没有淡下去些,才敢进去。他生怕把安立夏呛到。
一见他回来,立夏就迎了上来。
恢复记忆后,他越发喜欢粘在纪应淮身边,在外面没办法,在家私底下几乎是寸步不离。
看到纪应淮手里的圣旨,安立夏知道夫君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他的情绪登时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