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偏过脸,头微微往后仰,避开他的鼻息,一双迤逦的眸子却冷如寒冰,盯着柳镇,问道:“怎么?你纳妾被岳父大人数落也怪我?又想打我一顿不成?”
柳镇直气得脸色发紫。
他当初误会锦心是锦鱼,才莽撞地订下了这门亲事。
后来虽然发现真相,可亲事已经进行了一半。
他当时想锦心贤名满京,定然不是故意冒领的,这事不能怪她。又知锦心对自己一往情深,因而一时心软,才认了账,也没跟他娘提,就怕节外生枝。
万没想到,娶回家来才知道,什么狗屁贤名,全是假的,连个通房丫头都容不下,还偏要立牌坊,没得叫他恶心。
锦心越是叫他失望,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了。越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就越觉得锦鱼好。
每次锦心跟他巧言令色辩解时,他心里就会想起当初锦鱼说的话。
那时他质问锦鱼,为什么不肯承认对他有救命之恩。
锦鱼回他说:“《因果经》上说:富贵贫穷各有由,夙缘分是莫强求。古人亦云:施恩不望报,望报不施恩。救你的人无论是谁,若是指望着得你报答,那这福田也就白种了。”
这样的气度,也难怪当时救起他来,便立刻开走了船,完全没把对他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儿,也难怪连老太太跟锦心的亲姐姐锦熙都要向着她。
他当初上门求亲,求的是会种牡丹花儿,救了他性命却连名字都不肯留下的景阳侯府女儿。本没有错。错在景阳侯府,错在江凌,他们一起欺骗了他,才害他娶了个骗子回家。
他怎么能不恨?
如果今日他娶的人是锦鱼,他敬着爱着都来不及,哪里会去纳妾!
江凌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落井下石,可恨之极。
他越想越气,猛地一推江凌,扬起右掌,“呼”地一声,朝他脸上,就劈了下来。
不想一掌落了空。
江凌并没跟从前般干站着挨打,而是矮过身子,躲过了这一击,还几步跑到了敬国公身后,高声道:“敬国公,您就这么看着儿子撒野不管么?”
敬国公见儿子三两下就叫人刺得失了分寸,动了粗,不由老脸通红,只得骂道:“孽子,还不赶紧坐下!”
柳镇却气冲脑门,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嘴里怒吼一声:“小人!”纵身朝江凌扑去,不想手还没碰到江凌,“啪”地一声,脸上热辣挨了一掌。
他捂着左脸难以置信,一时不知道敢打他的人是谁。
却见他爹敬国公已经站起,脸上难得地一片红胀,怒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坐下。”
说完转身怒瞪江凌:“我们敬国公府与景阳侯府的事,与你无关,还不赶紧滚。”
景阳侯没想到江凌出手,不过三言两语,就大胜敬国公父子,既意外,又痛快,听到这话,也“腾”地站起来道:“我叫他来,皆因他是个明白人。你我之间说话,也有个见证,省得出了这个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江凌听到这话,又两步跑到了景阳侯身后,道:“敬国公,实在对不住,去留之间,我自然是要听我岳父大人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