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的,好丑啊,哈哈哈哈。
没见过正脸,不予置评。
流言蜚语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对这样那样的误会全盘接受,从不出声反驳。是妈妈教她不要还击,还击会有更大的危险降临。是爸爸告诉她,她这样的小姑娘没人会喜欢。
她只是想起陆梓杨把桌子搬到她旁边那天,擦掉她画的三八线,讨好地把一整袋巧克力糖放在她桌沿:
“你别管别人说什么。我看同桌你行得正坐得直,人还仗义。要不,以后你的作业借我抄抄?助人为乐嘛!”
没关系,这种短暂的关系本来就经不起考验。他曾对她发出过善意,已经足够了。过去的事替代不了,将来的事也另有定数。
换同桌就是了。
伍桐再一次逃学了。她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饿了起来吃顿饭,吃完又睡回去。身体无比疲倦,总是做噩梦。梦里妈妈的表情也变得恶毒,指着她的那根手指,和陆梓杨的一样吓人。
“如果我生的是个乖巧漂亮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回来。”
“没有人会爱你。”
然后隔日就发了高烧。
班主任的电话也许打进了她妈那里,又或许是她姑姑那里。手机不停地响,她干脆关了机。
给学校的地址一直是假的,她没有脸让任何人看见她破烂的家。
这个不足四十平米的出租屋,隔音效果很差。若非父亲进了监狱,她或许十二岁之后都还要在夜里听父母做爱。
初三那年的暑假,堂姐给她买了一盒手账。她起了兴致,发短视频,靠做手账勉强赚了点钱。就一直做到现在。
不然靠姑姑每个月借她的五百块钱活着,她恐怕早饿死了。
已经第几天没去学校了。
她将药吞进喉咙,灌了水,躺回床上。
梦里又换了景,沉泠是神祗,她跪拜在他面前。他庄严肃穆,审判她:
“我不该送你回家,我不该渡你。”
然后伍桐就惊醒了。
她哭到哽咽,恨自己将人格全部抹杀,只因为贪恋那种被人善待的感觉,就把自己全部寄托在了虚幻的沉泠身上。
昏沉几日,噩梦不断。烧退掉的清晨,她似是自鬼蜮走过一趟,醒来时如释负重,觉得再熬几天,大约又能不要脸地走进学校上课。
她觉得自己太孤独了,想和人说话,就开了直播做手账。贴下一条鲸鱼,她的眼泪滴在纸上,晕出花来。哽咽的声音抵在她喉咙口,她在直播里说:“我也想看看更加明亮的世界。”
哪知弹幕齐刷刷铺在视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