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叩了叩门,颤声道:“金城?金城你在里面吗?!”
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窸窣声音。
随着“啪嗒”一声,车门被打开。
沈绣婉推门而入,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车厢里堆积成山的经卷古董,它们被保护得很好,一点儿损坏也没有。
沈绣婉慌乱地寻找金城,很快在门旁看见了他。
他靠坐在车壁上,一条腿受了枪伤,随意用从大衣上撕下来的布条草草包扎了几道,然而血液却渗透了布条,连他身下的地面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几绺乌黑细碎的发丝垂落在他的眼前,他的下巴生出些许青黑胡茬,那副金丝眼镜出现了裂痕,被他随手丢弃在地,露出深邃野性的眉眼,尽管模样有些狼狈,可他嘴里依旧散漫地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沈绣婉瞬间红了眼眶。
她捂住嘴巴,为劫后余生而庆幸,想哭却又不敢哭。
巡捕们对视几眼,颇有眼力见儿地退了出去。
沈绣婉这才扑进傅金城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压抑着声音,哭了很久很久才缓过来。
傅金城垂着眼睫,慢条斯理地点燃香烟。
他也是爬上这半截火车,才发现车厢里不止那两个洋人,他们纠集了一批同伙,打着劫掠所有古董文物的主意。
他虽然解决了几个,但自己腿上也中了一枪,只得暂时躲进后面的车厢。
他算计着时间,哪怕沿途没有官员出手帮忙,这列火车也总有耗尽燃油的那一刻,到时候除非爆破,否则那几个洋人打不开反锁的车厢门,仍然抢不走这批金石古董。
他没有辜负沈绣婉的信任。
他咬着烟笑道:“东西不是都还在吗?你哭什么?”
沈绣婉跪坐在他身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抽噎地望向他的腿。
傅金城透过缭绕的烟雾,看见女人的眼睛里写着浓浓的关心和伤痛。
原来她是在哭他的腿伤。
视线又落在她赤着的双脚上。
她竟然不顾危险,跟那些巡捕一起爬进了疾驰的火车。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
难怪燕京城里人人都说,沈绣婉爱惨了傅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