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璟转身离开,把病房留给了他们一家三口。
霜霜很久没见过爸爸了,此时不禁缠着傅金城撒娇,一会儿说起自己学会画小兔子了,一会儿又说云珠姑姑夸她画得很漂亮,央着傅金城回家看她的画。
她今夜受了伤和惊吓,说了片刻的话,就窝在傅金城怀里睡着了。
像是害怕爸爸趁她睡觉时悄悄离开,小手还紧紧抓着傅金城的衣襟。
沈绣婉拿过暖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入冬的寒夜,她忙碌了整整一晚,连手脚冰凉也顾不得了。
直到捧着这杯热水,她仿佛才重新恢复身体知觉。
她靠在桌旁,垂着眼睫喝了一口热水,疏离道:“就不麻烦你送我和霜霜回家了,毕竟这里还有周小姐需要你照顾。”
傅金城看她一眼。
女人出来得匆忙,几绺乱发从额前垂落,显得人不是那么精神优雅,她近日似乎瘦了些,苍白的小脸格外尖俏,从前饱满丰润的脸颊也落了两痕阴影。
他沉默地抱起霜霜,朝医院外面走去。
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方副官的汽车停在马路对面。
见两人出来,他连忙打开车前灯。
燕京的初雪在橘黄色的车灯前纷飞乱舞,地面积了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这个时候马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道路朝黑暗延伸,隐约能看见远处的点点灯火。
穿过马路的时候,刺骨的北风携裹着大雪迎面而来。
沈绣婉看见傅金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才继续朝那辆汽车走去。
沈绣婉不知道回眸的这一刻,金城在想什么。
但他大抵是不在意她的。
沈绣婉又想起三年前,她和金城回姑苏老家的情景。
那个冬至的夜晚,姑苏满城落雪,远处有烟花爆竹的热闹声响,他牵着她的手穿过蜿蜒静谧的巷弄,把陈旧的祖宅远远甩在身后,像是一场绝不回头的逃亡。
即使过去了三年,她仍然记得那夜他掌心的温度,仍然记得那夜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那一刻,她以为她和金城的婚姻柳暗花明。
可是直到周词白回国,她才明白她在金城的心里什么也不是。
什么逃离命运、什么英雄救美,都只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对金城而言,那一夜只不过是他的举手之劳。
而她却为了那个举手之劳,心动沉沦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