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如今,也是日薄西山了。”岑家大少爷低声评价,“傅老爷子那一辈很是显赫,到了傅总帅这一辈,他镇守东北一去不回,他的兄弟倒是厉害,如果还活着恐怕已经当上了总理,只可惜死得太早了。再到傅银红这一辈,他和傅锡词都不像话,也就傅金城是个人物。能力才干是有的,只可惜独木难支,又是容易得罪人的脾气,只怕成不了大气候。”
岑家二少奶奶好奇:“傅家世代勋贵,代代积累,总比咱们家强吧?我听说他们家就连地窖都堆满了金砖,卿如,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岑卿如抱着胸,垂眸看戴在手指上的金戒指:“我刚嫁过去的时候确实富贵,可惜他们家老二不争气跟人赌钱,一个晚上,就输光了整条同兴路的商铺。总帅气得要打死他,被太太拦住了。”
众人听得连连咋舌。
同兴路是燕京最繁华的街市之一,光其中一间铺面的租金,一年就要几千大洋。
难怪总帅要打死傅锡词!
岑家大少问道:“真要离婚?”
“离。”
岑卿如斩钉截铁。
岑家大少拍了拍她的肩膀:“哥哥嫂嫂们都支持你。”
傅银红还等在楼下。
见窗后的人都散了,只剩下岑卿如一人,他笑道:“卿卿,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外面养小老婆。卿卿,咱们回家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岑卿如看着他。
如果放在一年前,她大约会很感动。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厌烦虚伪。
这些年来,她不是不知道傅银红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事。
她想着他将来总有改正的那天,于是处处忍让,以致于竟有个不长眼的舞女挑衅到她的面前来,以致于他竟拿她的陪嫁首饰去讨好外面的女人!
傅银红也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内里的才干并不是那么突出,这些年她苦心孤诣替傅银红谋划前程,想方设法托关系送礼物,总算是把他弄进了总统府。
到头来,他的前程竟成了他傲慢的资本!
“卿卿!”傅银红可怜兮兮地呼喊,“你为什么不肯下楼见我?”
岑卿如倚到窗前看他,像是彻底想通了什么,又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眉梢眼角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神情。
她的声音甚至也柔和了两分:“大少爷,你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牌桌上说过的话吗?”
见岑卿如肯搭理自己,傅银红顿时欣喜不已:“当时人多嘈杂,你说了好些话,比如不要我的金领夹和瑞士表,只要我送你回家。卿卿,我错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