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卉是早产儿,父母闹离婚的时候,高延卉还在她妈的肚子里待着。在她的印象中,自始至终只有高志强存在的痕迹,他一个人把她拉扯长大,捡垃圾挣的钱一半给高延卉读书用,一半被他打在了麻将上。高延卉没有见过妈妈,更别提高延卓这个哥哥了。
高延卉讨厌高志强,虽然他是她的父亲,虽然他给她吃给她穿还供她上学。可她不喜欢高志强一身的酒气,不喜欢晚上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不喜欢邻里间看她的眼神,她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可她没有能力离开。
所以当高延卉第一次看到她哥的时候,她就在想,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带自己离开这里的人。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高延卓再也没有来过这个三十平米的小房子。幸运的是,高延卉很争气的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如今已经高二。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父女不能再睡在一起了。高志强在外面捡破烂收了一张别人不要的木床,带回家里放在了屋子的角落,靠墙边挂了一张床单当作分割,高延卉一定程度上有了隐私空间。
高中生留宿,一周回家一次。
在一次很寻常的周五下午,高延卉推开家里的门,屋里空荡荡。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高志强大概率又是出去喝酒打麻将了。
高延卉把书包扔到床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家里没人,对她来说是自由的,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想做的事情。
高延卉准备先去洗一下手,然后削个苹果吃,门外慌张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想法。
“延卉!”隔壁的大婶径直推开半掩的铁门,她喘着粗气,边跑边喊叫,“你爸他喝醉了,要跳楼!”
“?!”跳楼?高延卉烦得很,跳了吗?人还活着吗?
“就在麻将场那边,脱光了衣服发酒疯!站在楼顶上乱蹦!”大婶见她没有反应,拽着她的胳膊,强硬的把她拉出门,“走走走,快跟我过去!”
麻将场跟她家隔了大半个村子,没过多久就见前面的小路口围满了人,拥挤的空气中传来警笛的声音。
高志强晃晃悠悠的站在房顶上胡乱挥手,咿咿呀呀不知道在那里乱喊什么。他脱光了衣服,一身肥肉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样泛着红,两腿间的黑色毛发糊成一团,中间那坨肉令人作呕。
高延卉一想起之前和他睡在一起张床上,睡迷糊了不小心靠在了一起,她就想吐。
已经有人报警了,而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听说是上面那个发疯丢脸男人的女儿来了,有人起哄说,让她和高志强说几句话,安抚他不要冲动做出什么事。
高延卉拧着眉,她的手藏在袖子下死死拽着校服衣角,此时所有的视线都在向她投来。人群中还有人举起手机,他们的脑袋藏在摄像头之后,用黑漆漆的圆孔死死盯着她。
高延卉想要钻进地里面,她觉得好丢脸。她不愿承认上面那个男的是和她有亲缘关系的那个,她不想让学校的同学知道上面那个男的是她的爸爸。
高延卉发了疯的用力挣开手被人拽着的手,“你这个孩子去哪?”大婶不肯松手,“你爸可还在上面!”
常年干体力活的妇女力量不可小觑,高延卉就像是狂风中被断裂木杆勾住的一团破布,原地扑腾挣扎了半天,她的脸憋得通红,快要哭出来。
“我要去找我哥哥。”她咬着牙喊道,“我有一个哥哥。”
大婶松了力气,高延卉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进了烟雾缭绕的麻将场,她看到了搭在椅子靠背上的那件熟悉的灰色破外套。
高延卉顾不得干不干净,在那件衣服充满酒气的脏衣服兜里翻出了高志强的手机。她弯腰靠在麻将桌旁输入解锁,打开电话往下翻找联系人,着急到颤栗的手指不止一次误触打给了其他人,她立马慌乱的挂断,继续用紧张到没有知觉的手指往下滑。
她的手心出了汗,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视线模糊到看不清屏幕上的数字。她眨巴眼睛,眼眶中的泪水滑落,手忙脚乱的用手背抹去。
求求了一定要有
三年前的通话记录中,一月到二月并没有高延卓的名字,除去像是广告推销的电话,只剩下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