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得出发了,这才三十三层,后面还有九百六十六层”维尔戈语气突然间变得低沉,“我一生中从未曾觉得通天塔如此高过,高到我需要用生命来攀登。”
任谁都能从维尔戈的语气中听出前途渺茫之感。走通天塔外圈的学员们也猛然间意识到,他们不过是战胜了第三十三层,最低级的初始小BOSS而已,就必须竭尽全力。而后面每三十三层就会出现一个的小BOSS,一个比一个难
所有人都变得意志消沉般,不再想要说话,公共频道立即又安静了下来。
如同空寂的墓园。
“人的一生都在与死亡对抗,尽管我们终将无可避免的走向死亡。即使是曾无限接近永恒的师傅,也逃不过既定的结局。”成默想,“那么我现在赢了吗?”
他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那轮血月,还有塔顶的那只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濒死的人在那高塔上徘徊,发出了冰冷的嘲讽,“你赢了吗?”
“我们周围的幽魂战士好像越来越多了!”李容绚提醒道,“我记得,如果挑战的人输了的话,这些幽魂战士会立即发动攻击吧?”
听到李容绚的提示,嘉宝立即将视线从尼古拉斯和沙利亚身上移开,环顾了一圈,密林中全是幽幽的绿光,恍如无穷无尽的鬼火在深沉的黑色夜风中飘荡,令人遍体生寒,她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强忍着发出尖叫,结结巴巴的说道:“那样的话。我们我们都会都会死的吧?”
嘉宝带着颤音的话语就像某种暗示,似乎惊动了位于一圈空地中央的沙利亚,本该发动范围攻击的时间点,他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空中。血月当空,让他显得更为红艳,就像是盛开在麦田怪圈圆心的一株血玫瑰,周围的一圈橡树全都围绕着他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伏了下去,折断的相当整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邪典的美感。
“记忆真是个糟糕的东西,它会将人困在原地。”
尼古拉斯和瑞贝卡通关过“古巴比伦遗迹之地”无数次,也无数次的在隐藏关卡中与“沙利亚”交过手,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句对白。在圆圈边缘的尼古拉斯面色变得极为凝重,他放缓了速度,身体却绷到极限,双眼死死的盯住沙利亚,流动着蓝光的左右收,攥紧了手中的斧头和铁锤。
沙利亚看向了警惕的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大猫的尼古拉斯,那蜿蜒的音调如一首忧郁的歌曲,“人都活在记忆的碎片之中,而不是某段连贯的故事里。”
尼古拉斯沉声回答道:“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听的懂的才能听懂。”
沙利亚毫无预兆的移动,在血色月光下拉出了一抹残影,转瞬就抵达了尼古拉斯的身前,金色长枪如从虚空中探了出来般,刺向尼古拉斯的胸膛。
场中除了成默,没有人能看清楚沙利亚的动作,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当他们看清楚时,尼古拉斯已经被这快到无法捕捉的一击,直接贯穿了胸膛。
死亡就这样,出人意料又不出所料的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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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克劳福下了车,凡尔赛宫大门外的广场被一行穿着传统法兰西帝国皇家卫士红色制服的卫兵,用人墙隔成了两半。一侧乌泱泱的全是来打卡的游客。另外一侧是举着各种器材的记者、电视台摄影师,再隔着一道栏杆就是长长的红毯和凡尔赛宫那金灿灿的鎏金大门和围墙。
天气很冷,但举目天高云阔,放眼树木青翠,宫殿金碧辉煌,在晴朗的天气下,竟散发出了盛夏的气息。
福克斯电视台的当家女主持人迪莱塔·莱奥塔挽着罗伯特·克劳福沿着红毯向前走,在签名墙那里签了名字。镁光灯一阵闪烁,迪莱塔·莱奥塔长久的留在签名板前向着记者和看热闹人群挥手,呆了好一会,直到下一组人走近,才恋恋不舍的和罗伯特·克劳福转身走向金色山岳般耸立的两扇门内。
罗伯特·克劳福快速的扫了一眼媒体区,居然真没有看见本纳·尼尔森那家小公司的影子。
他如鲠在喉的走入了凡尔赛宫。也许是身侧穿着礼服性感女郎那温热的手臂,也许是蓝天白云、迷宫花园和金色城堡,美轮美奂到令人忘忧。罗伯特·克劳福因本纳·尼尔森所带来的一丝不愉快渐渐散去。他和迪莱塔·莱奥塔说笑了起来,很快就穿过了主楼大理石庭院,走到了举办宴会的海格立斯厅前。
他想不止是他,无论是任何人,走到这里,都会第一眼看到站在二楼阳台上强壮英俊的拿破仑七世。屋顶之上的天空呈现出洗练的湛蓝,几团厚云镶嵌在其间,就像是蓝宝石中的光那样纯粹。那个男人姿态挺拔,白皙坚毅如大理石的脸上挂着自负的笑容,感觉比屋顶那镶满金箔的太阳王雕塑还要璀璨、耀眼。
刚刚还对罗伯特·克劳福殷切热情,仿佛他才是世界中心的迪莱塔·莱奥塔,呼吸明显停滞了,目光变得灼热,她挽着他的手稍稍松开了,和他拉开了一些些距离。
罗伯特·克劳福敏锐的瞥了迪莱塔·莱奥塔,发现她凝视着拿破仑七世和看着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看着自己时,那眼神里全是贪慕,就像是看着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而看着拿破仑七世时,则是一种发了情的雌性嗅到了强烈美妙的雄性气味时,所流露出来的发自比内心更深处的渴望。
罗伯特·克劳福心生不爽,可当他踏上台阶,看到了戴着后冠的雅典娜走上阳台时,那点不爽又瞬时烟消云散。
“即使是拿破仑七世这样的人,也有无法触及的软肋啊!我又有什么资格不释怀呢?”他叹了口气,故意说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