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臂,一口咬了下去,鲜血直流,刺激得我望掉了暂时的疲惫:“你没活够,我他妈的还没活够呢。目标前方,冲刺!”
我们两人纵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晚。
失去力量,或许还可找回;失去方向,也能从头再来;失去朋友,便什么都没有了。岸,不就在前方吗?
终于到了岸上,我们瘫坐在水泥坝上。我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原来游泳这么消耗体力。殿下比我稍微好一点儿。
“痛快吗?”我望着无尽的星空,心里感觉很舒坦。
“岂止是痛快,这不是痛快能形容的。还有力气走路吗?”殿下问。
“你大爷的,我把脚给游没啦,等会儿,你急着上坟去啊,这也不是点儿啊。”
“对,这也不是点儿。”殿下索性躺了下去。
“身上有烟吗?”我问殿下。
“你他妈的游傻了是吧?这短裤里还能放包烟?我就口渴,我现在愿意用这处男之身换一杯水。”
“岂不……岂不便宜了那些村妇?这水库里的水干净,能喝的,你以为这里哪里啊。”我气喘吁吁地跟他胡侃着。
“刚才在水里,你怎么想的?”殿下问我。
“别问我,你怎么想的?”我不好意思说我怎么想的,这不符合我风格。
“我想回家,想回家看看我妈。我出去的那年才十四岁,都没跟我妈打招呼。这些年她一个人,过得肯定不容易。我现在,连个畜生都不如。”
“你是不如畜生,畜生没有长你这样的。回去看看好。每交到一些新朋友,我都会很高兴,而每一次又要分开,我也很欣慰。我知道你们都在成长,人在痛苦中的成长更加宝贵。这一票,咱们捞到了油水,你想干什么我不拦你,我支持你。”
我说完这些话,殿下起身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以为他喝水去了呢。
我继续仰着头看星星。大概童年的时候,也曾经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夜空。我看到了北斗七星,看到了猎户座。
过了很久,殿下回来了。我体力有些恢复,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我能看到他正吃东西:“你小子,上哪搞的夜宵?”
他“哇”的一下全吐在自己手上,我只看到黑黑的一坨。他坐我边上,把我的手臂抬起来,然后把手里那一坨黑黑的东西敷在刚才我咬破的伤口上。
“你学中医的?”我调侃道。
“啊……啊……”
“啊什么,讲人话!”
“椎(嘴)巴麻了。”
“不会中毒了吧?你别拿我当试验品搞!”
他跑到前面,趴在岸边漱了下口,又跑了回来:“以前被人砍过,用的就是这种药草,这地方好多呢,我一下就找到了。这种草挺好用的,就算别的不行,消消炎是可以的。”
我俩聊了好久,还真不知道就我俩也能找出这么多事情可以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