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扯着嗓门嚷道:“主公都他妈豁得出去,我一颗脑袋扛着一张嘴,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不就是他妈玩命呗!”他这一喊,所有人都跟着嚷起来,一时间倒是显得同仇敌忾。
“好!”曹操拔出佩剑举向天空,“攻取蕲县,现在就出发!”
随着这一番战前鼓动,军兵的士气立刻提升起来。尤其是淮南来的兵,这会儿也天不怕地不怕了,大队人马像烈火一般燃向城池。守城军也已经奋战了好几天,见这次曹军气势不同,赶紧张弓搭箭阻挡袭击。这会儿曹军全都玩命了,拿不下城就是死,也不管飞来多少箭枝,填沟的填沟,冲锋的冲锋。曹操也随手抢过一包沙石,在虎豹骑的掩护下也跟着士兵一起填壕沟。不到一个时辰,最后两道沟也被填平,兵丁发疯一般搭云梯往城上爬。敌军也不敢怠慢,李丰、梁纲、乐就亲临城楼指挥,抛下滚木雷石,一砸就是一大片。
攻城战自午时打到申时,天都快黑了,两军依旧僵持不下。曹操命人抬过战鼓,亲自于阵前擂鼓助威。曹军可谓前仆后继,素来稳重的于禁都冒着落石冲到城墙下指挥了。士卒一次又一次地搭梯子,最后乐进、朱灵以及归降的秦翊、戚寄亲自爬墙,终于冒着箭雨攀上敌楼。
守城兵丁一见曹军杀上城楼,心可就慌了。特别是发现上来的还有不少淮南老乡,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往回杀。李丰、梁纲、乐就三将指挥不灵,当场被砍为肉酱,曹军就势冲下敌楼涌到城中。主将桥蕤见大势已去,赶紧打开南门,率领千余人突围而去。曹兵全军突进,一举占领蕲县,城内未能突围的数千淮南军尽数投降。
曹操这会儿最怕敌人来个玉石俱焚,赶紧带着虎豹骑涌入城池,将县寺保护起来。待局势稳定下来,发现府库里粮草堆积如山,一切安好,缺粮的难关顺利渡过,曹操可算是松了口气。休整了片刻,正要布置人马追袭桥蕤,忽然有告急军报送到。
张绣率部出穰县复夺南阳,刘表也派部将邓济率兵屯驻湖阳以助声势。章陵、西鄂、阴县、宛城、博望、舞阴处处告急,曹洪寡不敌众退守叶县。
“果不出我所料!”曹操擦了一把冷汗,“险矣!在城内休整一夜,明日马上出兵救援南阳。”
“袁术这边怎么办?”于禁忍不住插口道。
曹操看看他:“你既然问这件事,我就叫你分兵三千追袭桥蕤。”
“诺。”于禁拱手道,“在下一定直捣寿春。”
“不必了。攻破桥蕤即可,不要渡过淮河。”
“什么?!”
曹操微然一笑:“蕲县这一仗袁术输光了本钱,自陈国劫夺的粮资又没有运走,他现在无兵无粮又不得人心,再也掀不起风浪了。咱就叫他在淮南自生自灭吧!”
于禁似乎心有不甘:“只要主公再多给我一些兵马,在下一定能生擒袁术,荡平淮南。”
“能打现在也不打了。”曹操冷笑道,“袁术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
曹操抬手敲了敲他的脑壳:“你反过来想想吧,留着淮南这块缓冲之地,咱们尚可与孙策隔岸观火。若是现在灭了袁术,那就得跟那小子接壤了。饭要一口一口吃,咱们东面北面都有隐患,现在还顾不上跟孙策拼命呢!明白了吗?”
“明白!”于禁揉着脑袋,还不忘了恭维两句,“主公神机妙算深谋远略,末将心服口服。”
朱灵唯恐于禁占尽先机,一猛子窜过来:“南阳之事十万火急,末将不用休整,愿意星夜领兵赶往救援!”
“文博勇气可嘉。不过……”曹操瞧他右臂还有一处箭伤,箭头取下还在流血,便从自己的战袍上撕下布锦,亲手为他包扎,“你这胳膊上的伤不轻啊。”
“这点伤不算什么,末将一样昼夜行军!”
曹操安慰道:“我素知文博你乃是勇士,但强攻蕲县数日,你不累士兵们也累了。援救之事也不忙在这一夜,明天再动身吧。”说着话他发现朱灵与于禁微妙地对视着,似乎谁也不服谁,赶忙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今日之战你们立功非小,但是不要忘了,淮南降军立功更大。在我的军营里大家全都是兄弟,绝对没有先到后到籍贯派系之别!”
于禁、朱灵闻此言都低下了头。
“回去之后,我要给戚寄、秦翊加封官职。但还有一个立功最大的人,我却没办法给他加官了。”
“还有谁?”朱灵甚为不解。
曹操摇头不语。仗虽然打赢了,但是这会儿他耳畔却回荡着王垕临死前的惨叫……
随着蕲县一仗的结束,袁术基本上退出了中原逐鹿,劫掠陈国不但没能获得收益,还损了大量兵马。此后于禁更是追击到苦县,阵斩了他的爱将桥蕤。这一年的冬季天寒地冻又没有下一场雪,淮南爆发了大瘟疫,军民感染而死者不计其数,土地越发贫瘠荒凉,袁术的部下因为没有粮草分崩离析,吴兰、雷薄等人甚至拉着人马回灊山继续落草为寇,抛下袁术抱着传国玉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