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曹操只好引马到了他面前,稳住心神道:“还是不叨扰老伯了。”
“谈不到叨扰,吃罢饭你早早睡下,明天也好继续赶路。”说到这儿,吕伯奢叹道:“唉……你这孩子心太重,不就是在我这儿吃顿饭吗?虽说咱们多年没往来了,但昔日的情义总是有的。你从这村口过能够想起伯父我来,我就知足……”
曹操开
始还紧张,可越听越觉悔恨:我这是怎么了?人家杀猪款待我,我怎会这样脏心?少时间老头子回去一看,家破人亡,一把年纪他可怎么活呀!会不会……霎时间,问路时那个状若死人的老丈出现在脑海里,那老头别无亲人,倚在老婆子的死尸前面等死……他越想越觉得凄惨。
“贤侄,怎么了?”
“与其让他再受一顿惊吓和悲苦,以后行尸走肉般遭受折磨,倒不如把他也……”曹操思索着……
“为何不说话?你有心事?”
“伯父,阿瞒对不起您和您的一家啦。”
“何必又说这等话呢。”吕伯奢摇摇头。
“哎哟!伯父,您看那边来的是谁?”曹操顺手向他身后指去。
“谁啊?”
一瞬间……
吕伯奢猝不及防,一声都没出。随着青釭剑从他腹部拔出,他缓缓地伏在了驴背上。那匹小驴似乎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感觉缰绳拉得不紧了,便放开蹄子驮着主人的尸体,颠颠而去……
天已经黑了,曹操驻马矗立在那里,眼睁睁瞧着那骑小驴渐渐走远,消失在夜幕之中。宝剑再次还鞘,悲凉感随之而来……一家子就这样毁了。怪谁呢?身逢这样的险恶世道,只好宁教我负他人,莫叫他人负我了……
他驳回马来,乘着夜色奔南而去,所有的疲劳感、饥饿感、恐惧感都不见了,脑子里一片茫茫然,只有不停地赶路,玩命地催马奔驰。初冬的凉风呼啸在他耳边,他听起来就像是鬼哭狼嚎。
天黑了……
天亮了……
天又快黑了……
当曹操来到谯县西乡的时候,脸上已经丝毫没有血色了。但是没有选择,他必须尽快带着全家人迁徙,不知道什么时候,董卓的人就会到此,禽兽就会到此……禽兽?曹操不由咕哝道:“滥杀无辜,我自己又与禽兽何异。”
终于到家了,眼前却是一大片空屋。
曹操浑身的血顿时涌到了头顶:人呢!?
“爹爹!弟弟!吾妻吾儿!你们都在哪里呀?不要与我玩笑啊!”他纵马在庄园里驰骋,四下里空无一人,连家丁仆僮都不见了,“出来啊!你们都出来啊!不要吓唬我了……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他的精神崩溃了,撕心裂肺纵马狂奔,疯颠颠地大喊大叫。可连一个人影都未呼唤出来。身心的双重煎熬终于将他彻底压垮,霎时间感觉天昏地暗,手底下一松,信马由缰而走。
迷迷糊糊的,只见孤零零山间一个篱笆院,外面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似乎在呼唤他的名字。曹操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去……
舍命全交
两碗热粥灌下去,曹操的脸上有了血色,一股柔和的暖意自胃腹升上来,似乎打通了身上所有的痉挛。秦邵见他醒来总算松了口气:“你可真吓死我了,怎么折腾成这副模样?”
“亡命之徒活着就不错了。”曹操嘴唇干裂,喉咙生疼。
“你也真够硬的,这一路奔回来还真有命。”秦邵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家的人都哪儿去了?”曹操突然想起。
“都搬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