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后区,顺便说一句。
——我知道。
——你知道?
我没有理睬他。车开过一个地坑,我险些跳起来。
——贝特朗,他妈的搞什么,哥们儿,你刚轧死了一头山羊吗?
——地坑,头儿。
——你想象一下,这是咱们的唐啊,他离开牙买加,却扎进一个地坑,他妈的开什么玩笑。
——咱们不希望他觉得自己是外乡人,尤比。
——哈哈。
我希望没有人看见我在黑暗中险些跳起来,否则我就需要做点什么了。
——咱兄弟乔西险些跳起来,像是见了阴魂。
所有人齐声大笑。我不喜欢他和每个人都有说有笑,像是他们能打成一片似的。我不喜欢任何一个狗娘养的不尊重我,哪怕只是开玩笑。这家伙真以为他和我能平起平坐。他真的这么认为。要是哭包能像他管皇后区和布朗克斯那样管好曼哈顿和布鲁克楚,他恐怕就不会这样了吧。等我们下了车,我得和他好好谈一谈。但此刻我更担心车厢后面的那个人在干什么。我们拐上另一条高速公路,我望向车窗外,见到了大海或河流,还有个古老的百事可乐霓虹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老式图案。
——所以,乔西,我在想啊,我——
——你要在车里谈生意?
——什么?这辆车吗?我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的人,乔西,意思是——
——你不是要向我解释毫无保留是什么意思吧?
——哇,乔西你看看你,哈?哥们儿坏得像罪孽本身!不过你说了算。咱们到了波士顿熏鸡再谈。很好玩,对吧?多稀奇啊,波特兰来的波士顿熏鸡在纽约的波士顿路开店?我儿子会说这就叫讽刺——他上文学课学到的说法。孩子长得真快,对吧?你的大儿子几岁了?
——十四。不能等下车以后再说这些吗?
——只是想随便聊聊嘛,不过你高兴就好。
厢式车停了下来。我都没注意到我们已经进了布朗克斯。我知道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但街道依然繁忙,马路中央、人行道上、店里店外到处都是人,就好像现在是白天。路两边停满了轿车,不是别克就是奥兹莫比尔或雪佛兰。贝拉小姐美发厅、方丹兄弟运输公司、西联汇款、另一家西联、彼得男子精品服饰店、苹果银行,最后,波士顿熏鸡。餐厅似乎正要打烊,但大概是有人看见了尤比,因为店里的一盏灯忽然点亮。我心想尤比是忘了我说过不想吃牙买加饭菜,还是他再次巧妙地对我表示不尊重。我们——只有我和他——坐进门口的橙色塑料卡座,他正对着我。他的一个手下站在收银机前,另外两个守在门外。
——你这儿平时需要多
少保镖?
——不需要太多,顶级大唐帮挺识相,不会贸然侵入波士顿路或枪山路。上次他们企图捞过界,做掉了我的两个拆家。你知道咱这个黑鬼不会忍受这种烂事,对吧?我们听说哈芬公园有个聚会,去了好多顶级大唐帮的人。我们开了三辆车过去,跳下车,给公园下了一场子弹雨。我们都没存心要杀人,不过那天有一两个人吸了白面。咱只知道他们至少有一个人得一辈子挂结肠袋了。那是这帮屁眼小子最后一次企图向布朗克斯下手。去费城贩海洛因是他们迄今为止最明智的决定。但他们在布鲁克楚最近越来越大胆。要我说有点太大胆了。
——跟我说说。
——说什么?
——怎么个大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