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缴税的日子,方二娘和姜越都未来,暂且停工一日。
衙差来严之默家时,他正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雕木头。
因怕姚灼发现,所在才躲在这里,好在炉膛生着火熬药,因此并不冷。
听见那不甚友善的叫门声,便知是收税的衙差来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丢进一个小竹筐,起身迎了出去。
“各位官爷好。”严之默这风姿模样,可以说是这帮衙差最见不惯的白面书生。
再者手上户籍册子明明白白写着,这家仅住了一个穷童生和其夫郎,一无田产,二无子女,料想也捞不到什么多余的油水,态度也不见得好。
当即挎着刀趾高气昂地进了院子,
“速将银钱交上来,莫耽误了爷几个办差的时辰!”
如今的赋税,分为“田赋”和“口赋”两种。
田赋便是缴纳田产所得,今年各类杂项加起来,涨到了总收成的四成。
口赋便是所谓的“人头税”,又称“身丁钱”。
本朝规定,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即为丁,每年需缴纳文一人头的税钱。
不仅如此,若家中有年过十五岁却未出嫁的女子、哥儿,则要缴纳两倍之多,即变相地收取“婚税”,为的就是鼓励早婚早育,以增加人口。
例如今年姚家少了姚灼,就可少支出将近一两的银子。
也怪不得吴氏那么上赶着要把姚灼嫁了。
至于严之默家,新婚夫夫,上无老人,下无适龄待嫁子女,只需缴纳两份口赋,也就是九百文。
严之默把早就准备好的九吊铜钱拿出来,规规矩矩地呈上去。
几个衙差各拿了些开始点算,严之默趁此时递上糖水,又掏出三串小钱。
“官爷远道而来,定是乏累了,且喝点糖水解解渴,另外一点心意,几位回城的路上也好打壶酒吃。”
糖水可以说是农家待客的最高礼遇了,几个衙差脸色稍霁,伸手又收了银钱,掂量掂量,确实足够去打壶好酒吃,顿时绷紧的嘴角也松快了不少。
“不愧是童生相公,到底是懂些世故的,若家家都似你家一般,我们这差事岂不好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