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乐收拾了垃圾,从餐厅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唐甜。
唐甜面色有些苍白,没化妆,也没穿高跟鞋,跟许君乐打招呼,"早啊,昨天谢谢你。"
他摇摇头,"我好像是给你惹麻烦了。"
唐甜笑起来,挽住许君乐的胳膊,两人并肩往前走,"听说了,但没那么严重,秦宇川一直就那样,诶,让我挽一下,我走路跟在飘似的。"
许君乐有些担心,"你还好吗?不行就回房间休息。"
"没事,死不了,今天有个采访,就上午这个,昨天的拍摄还可以盯着节目组剪辑,这种外网采访我是真怕他乱说话。"她叹气,"对了,今天上午的采访结束你的工作也结束了,下午有时间出去逛一逛吧,来一趟都没出去玩过吧?"
"嗯,你不要硬撑,不舒服要说。"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她说,"下一站去澳洲录,还来吗?"
"不行,要上课。"
"啊,忘了你还上学呢,好好学习吧弟弟。"她走的很慢,说话声音也很低,"我早上碰到了优悠姐的助理,你偶像好像来伦敦了。"
许君乐眼神闪了闪,想起宋优悠昨晚说过今天会来找他的,他有些头疼,觉得昨天真不该那样缠着她,她出国一趟工作一定排的很满,哪还有什么心思跟他聊天?他就是在为难她。
他太讨厌这种感觉了,当喜欢一个人变成了她的困扰,当想跟她交谈变成一种为难,这种喜欢是有意义的吗?他时常感觉自己在向宋优悠乞讨,在她面前他会变成一个乞丐。
事情其实很简单,如果他想保持体面与自尊心,他就得停止向她乞讨,也就是停止喜欢她。
许君乐无力的垂下头,太难了,一切都太难了。
秦宇川的采访场所是在一个咖啡厅,许君乐到时他正闭着眼睛坐在桌前喝一杯咖啡。
整个采访期间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秦宇川不知是在装哪门子的逼,这次每个问题都回答的异常简练,整个人欲言又止的,有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神秘感。
采访他的犹太女记者却对他渐渐感兴趣起来,许君乐注意到她的语气也从冷冰冰的公式化社畜状态变得热情起来,连用词都随意了很多。
到最后,女记者问他,面对突然结束的电竞生涯,是依靠了什么接受事实,从而走出来开始新的人生……
秦宇川听完许君乐的翻译思考了一下,似有若无的看了许君乐一眼,“读书吧,比如鲁迅的《背影》。”
朱自清和鲁迅两位先生的背影今晚请务必出现在这傻逼的梦里,许君乐想。
坐在一旁的唐甜听完这句被咖啡呛的咳嗽不止,采访暂停,她一边打了个抱歉的手势,一边给许君乐使眼神,她捂住嘴使自己尽量别咳嗽出来,一张脸被憋的通红,应该是想让他翻译时替这傻逼修正错误。
许君乐点了点头,她才拿了瓶水咳嗽着推门走出去了。
许君乐看了看唐甜,又瞟了一眼秦宇川,后者仍然一脸坦荡,甚至有种胜利者的得意。
许君乐不禁开始有些佩服他了,他有一种白痴美,他的无知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会使人放下防备,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占上风,毕竟一颗空空如也的卤蛋会有什么坏心思呢?可他的底层逻辑又是如此的强大以及可怕,一旦你放下防备,就只有被他吸干血,还想要替他找借口的份。
秦宇川有一种让人骂骂咧咧但心甘情愿成为奴隶的魔力。
如果秦宇川没有对他说那些话,他会不会也像唐甜一样,一边跟自己说不跟傻逼一般计较一边主动榨干自己替他卖命呢?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