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你的家人,任何事你都必须去做。
在她的上方有一阵动作,最后一个袭击者还活着。听上去他仿佛是在爬过地板,一边爬一边呻吟。凯瑟琳自己也爬过男孩的尸体——也许他是几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一路爬到狭窄的过道尽头,然后爬上楼梯。
她出现在厨房里,看到自己留下的血迹,正是这行血迹直接引导男孩跟着她从逃生通道下来的。兄弟三人中第二个死掉的正躺在餐室的地板上。
阿尔奇在客厅里面,头贴着地板,一摊血在他身体周围不断扩大着范围,并从地板缝隙中滴落下去。
“阿尔奇……”
她跪下去,小心地将他的身体翻过来。他脸颊塌陷,面色灰白。他的皮肤在变冷,脖子那里也没有了脉搏。一小时前,他还和她一起躺在床上,躺在她身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她隆起的腹部。她还将头发从他英俊的脸上拨开,当时的她还愚蠢地觉得幸福。
她将阿尔奇血迹斑斑的头发从他脸上拨开,双手捧着他的头。生命的火花已经从他的眼中消失了。
她那么坐了一段时间,直到一声响动唤醒了她。她抬起头,看到第三个袭击者在玄关那里,正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前门爬去,拖拽的动作在身后抹出一行血迹。
凯瑟琳四肢着地地爬向他。当他看到她过来的时候,他滚了一下,变成仰面的姿势,同时举起了他最后的武器——他们家的一把厨刀。他下腹伤得很重,伤口处的血颜色很深,质地浓稠,不停地涌出。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也许二十岁了,或者更年轻一点儿,但是他的脸上写满了疼痛,令他的脸看上去很苍老。他穿着厚重的靴子,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儿像布里亚克·金凯德,在这一点上,他的兄弟安东尼也是一样。中阶裁决者认为所有这些男孩都是可以互相替代的卒子吗?她将刀从他手中打掉,而他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他已经知道自己完了。凯瑟琳将软剑抵在他的喉咙上。
“是你杀了安娜吗?”她问道,“是你杀了我姐姐吗?”
他闭上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皮肤在她的剑尖下绷紧了。
“为什么?”她问道,“中阶裁决者对你许诺了什么?”
“他说……他说没剩下多少探寻者家族了。我们马上就要接近终点……他告诉安东尼,我们可以拥有两把仪式剑……如果我们铲除这些仪式剑所属的家族的话……”
“你们难道不认为他……你们难道不认为在所有一切结束之后,他会杀了你们吗?”她问道,“或者让其他人去杀你们?”
“不会的。我们帮助过他,”男孩低语道,“我们也要逃走了。四个兄弟拥有两把仪式剑……我们可以躲起来,用计谋打败追杀我们的人。”
“用计谋打败他?”她柔声问道。这个男孩对中阶裁决者欺骗过的所有其他人的情况一概不知,凯瑟琳对他生出一种近乎同情的感情。
“安东尼认为这……值得冒险。两把仪式剑……我们会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探寻者家族……”他舔了舔嘴唇,目光牢牢地锁定她的眼睛。他的呼吸又快又浅。“现在听起来这很蠢……既然你把我们都解决掉了……”
“你们出于贪婪杀害了我的家人,”她对他说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还有埃米尔。”
“我是在照顾我自己的家人。”他对她说道,又舔了舔嘴唇。
凯瑟琳觉得一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形成,几乎像是从意识集中器内部整个掉下来的一样,仿佛这个念头一直在头盔中活着,专门在等着她: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在他们杀害我或者我的儿子之前,我要把他们全都杀掉。我会杀掉所有阻碍我的人。
“你准备好面对生命终点了吗?”她低声说道。
他点点头,闭上了双眼。
她软剑一挥,迅速地杀掉了那个受伤的男孩,骏马家族四兄弟中的最后一个。
凯瑟琳跌跌撞撞地回到密道里面,将仪式剑、闪电权杖还有笔记都捡了起来。她走到街上,身上满是斑斑血迹。她将意识集中器从头上摘了下来,只是因为她觉得戴着它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有可能会让她显得不像一桩罪行中怀着身孕的受害者。她抓住头盔,将笔记塞到里面,同时捂着腹部。仪式剑和闪电权杖则被她塞在了连衣裙口袋的内衬里,在她跌跌撞撞地走上伦敦的街道求救时,它们轻轻撞击着她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