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岫泛红的眸子怔住了,她缓缓松开他,试探的目光看向他。“……你再说一次?”
楚酌却敛了眸,声音更低了下去。“臣自十年前,就已经心悦殿下了。”
“真的吗?”段云岫颤声问道。
楚酌低叹一声,目中流露出悲戚:“可是臣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拿出一个十年,与殿下朝夕相处。”
段云岫鼻子发酸,哽咽道:“就为这个……你骗我说对我没有情意,让我心灰意冷……”
“对不起,殿下……”楚酌抬起不断打颤的手,去替她拭泪。“对不起,是臣的错。”
“答应了我,就不能再反悔了。”段云岫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必说十年,哪怕是十个月,十天,我也甘之如饴。”
楚酌突然间再次将她拥入怀里,闭了闭眸:“从前,臣的心愿是殿下觅得一良人;今后,臣只愿殿下再也不落泪。”
段云岫此时颇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是疆场之人,鲜少有这种小女儿的作态,可是如今,在心悦之人面前,她却难以隐忍情绪,在他的怀里喜极而泣。
次日,楚酌进宫,在段明烛面前道明自己对长公主殿下的心意,请求赐婚。
段明烛一听,问他怎的又愿意做驸马了,楚酌垂眸,称他心悦长公主已久,又将段云岫夸了一番,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体面话。
但是段明烛岂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一想到楚酌曾经让段云岫那般伤心,心里仍是不满,但面上却并丝毫不显山露水。
“弦歌啊,不是朕不愿意赐婚。前些日子,朕那道赐婚的圣旨,不是被你退回来了么?”段明烛拿眼尾看他,阴阳怪气地道。“这是朕第一次赐婚,结果就被你抗旨不尊,朕觉得十分没面子,日后也不想再赐婚了。”
楚酌张了张口,嘴唇翕动几下,却无言以对,只能恳切地望着段明烛,说道:“微臣知罪,待微臣回府,马上写一封请罪折子呈上,还望陛下息怒。”
“行啊。”段明烛漫不经心地端起御案上的茶,吹开水面上的浮沫。“那你回去写罢。”
楚酌脸颊红了红,踌躇道:“那赐婚之事……”
“你先请完罪再说,朕要看看你的折子诚意如何。”
楚酌闷声道:“是……那微臣先行告退。”
见他要走,段明烛喝了一口茶,满不在乎地说:“这赐婚的圣旨,朕之前已经派人替朕拟过一道了。既然这是第二次赐婚,圣旨也该换一道。既然你来请旨,朕看你也不必写什么请罪折子了,干脆就坐在这里替朕拟旨。”
说罢,他抬眸看了一眼韩卓:“取一份笔墨来给他。”
韩卓恭声应下,随后遣宫女们搬来一张朱漆镂空雕花长案,又取来一个攒金苏绣软垫放在案后,最后将笔墨纸砚放在长案上摆好。段明烛扬了扬颌:“写罢。虽说替朕撰写诏谕是翰楚院的活儿,但这毕竟是给你赐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写不完不许离开养心殿。”
楚酌看了看旁边的矮案,又抬头看了看陛下,他知道陛下这是故意为难他,他却不能反驳,只得低声答了声“是”,然后起身走到案后,跪坐在软垫上,提笔蘸墨,开始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