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人只说陛下无恙,但是受了些伤,需要静养。楚酌和段云岫也无奈,只得离去。
西暖阁里,只有沈扶和御医能进得去。到了用药的时辰,沈扶总会亲自去喂他用药。
“你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些了。”沈扶手中端着药碗,轻声道。
段明烛唇上毫无血色,却还是弯出了一个笑容:“我也觉得今日身子舒坦了些。赵德楚说,再过段日子就能痊愈了。”
沈扶面容稍缓,看着他病中的气色,心里却依旧痛得彻底。
转眼间又过了一个多月,段明烛已经几乎无法下榻了。不仅越来越嗜睡,即便是清醒的时候,也看上去昏昏沉沉的。
这明显是病情加重的模样。
而且,自从段明烛回京之后,就始终没有上过早朝,更无法批阅奏折。养心殿外,朝臣想见陛下,也都无法见到。久而久之,朝中积压的公务越来越多,群臣们也不由发起牢骚来。
毕竟,自从陛下回京,他们就始终没有见过圣颜,陛下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能与大臣们见面?
流言四散,纷至沓来。有人说陛下病重,昏迷不醒,更有甚者,称陛下还在北凉,根本没有回来。
这段时间里,每天都有几十名大臣聚在养心殿外,却都无法见到陛下。就连内阁首辅向涟也来过一次,要求面见圣上,却被沈扶拦下了。
劝说群臣离开之后,沈扶走进西暖阁,准备服侍他用药。恰好段明烛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沈扶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药,用药匙喂给他。
“方才听到外面似有喧嚣之声。”段明烛半睁着眸,虚弱地看着他。“是不是朝臣们想见我?”
沈扶点了点头,将喝完的药碗放到一旁:“不过我已经让他们离开了。你尚在病中,不宜面见朝臣。”
段明烛无声一叹:“许久不曾临朝,他们有怨言也是应该的。这些日子定然积攒了不少折子,可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声音稍顿,又道:“沈扶接旨。”
沈扶一听,连忙放下空药碗,跪地平掌相叠,敛目候旨。
段明烛垂眸沉思片刻,轻声道:“卿吏部侍郎兼翰楚学士沈扶,任职云州知府三载,德重恩弘,施仁布泽,布政使司奏闻,朕欣然之。近朕体有微恙,累压公务繁多,今特许卿入内阁,为文华殿大学士,加授三品吏部侍郎,赐太子少师,代朕行批红之权。望卿恪尽职守,不负朕望。”
沈扶闻言,神色剧变:“陛下岂能……”
段明烛从枕边取来圣旨,递给他:“先生,接旨罢。”
沈扶一时十分无措。
段明烛轻叹:“先生,帮帮朕。”
沈扶望着他苍白的面容,心里十分不忍。最终,他双手接过圣旨,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叩地:“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