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晚他撑着最后的力气,为段明烛擦拭身子,换好中衣,将他扶到床榻上,然后亦步亦趋地离开了养心殿。
回府之后,他便写了这份《自陈不职疏》。只有离开京城,不再看到段明烛,他才能断了念想,也能让段明烛断了念想,好好当他的皇帝。
沈扶将手抽离出来,低声道:“既然是确切发生过的事情,陛下要臣如何忘记?”
段明烛咬了咬唇,脸色十分难看。他最是清楚沈扶的性子,文人心气高,被他这样侮辱一番,他岂能轻易忘怀?
段明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低下头,眼尾不知不觉已经泛了红。
“可是我的确不是有意为之……在先生的眼里,我真的就这般罪无可恕吗?”
沈扶沉重地闭了眸,道:“臣不敢责怪陛下,此皆为臣之过。臣已自陈罪责,自请离京任职,还望陛下……恩准。”
段明烛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将来沈扶离开,他会怎么样。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被沈扶看着长大的。这几年来,他一直暗恋着沈扶,他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段明烛咬了咬牙,红着眼眶道:“自从母妃离开,朕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已经尽力做到先生希望的样子了!可是一国之君就该没有任何私欲,不能有半分享乐吗?!”
段明烛紧紧地盯着他,颤声道:“我承认了,我就是爱慕先生,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我没有一日不想娶先生为妻!多少次午夜梦回,我梦到与先生在床笫之间翻云覆雨,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压抑着私欲,敬你如师。”说到这里,他不由激动了起来,咬着牙道,“更何况,昨日之事,喝醉的又不止我一个人,先生也醉了!先生凭什么只惩罚我一个人!?”
沈扶闻言一怔。
原来,段明烛以为他昨天也喝醉了,并强迫他行房事。
可是事实上,他根本没醉。
段明烛也没有强迫他。
昨晚的事再次闪回到眼前,是喝醉之后的段明烛抓着他,不让他离开,并苦苦祈求他的垂怜。沈扶无法逃脱他的禁锢,也不忍拒绝他的乞求,在这其中,还夹杂了他自己那微乎其微的一点私心。因为,他爱慕的人,正是段明烛。
最后,他没有再挣扎,任由他侵犯了自己。
而如今,却是段明烛却以为两个人都喝醉了,他强迫喝醉了的沈扶与他行云雨之事。
想到这里,沈扶沉重地闭上眼睛。心里从来没有这般鄙夷过自己。
他还有何颜面为人臣子,为人师表?
“臣意已决。”沈扶强作镇定地道,“臣会向吏部自请贬职,离开京城。还望陛下下旨,令吏部择一新任翰楚学士,臣会在十日内与其做好交接。”
段明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喃喃道:“到底为什么……先生就这般厌恶我,恨我?”他的眸中满是失望,“昨日之事,我让先生这般恶心?先生一定要离开我,离开京城,再也看不见我才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