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却道:“我身子硬朗着呢,没你那般废物。瞧你那物件,就是个软枝子,撒个尿都这么半天,恐怕什么乌鹊也依不得了吧?还有脸说我?”
蔡瑁捂着嘴才没笑出声来,瞧着他俩斗嘴,心里却觉踏实不少——毕竟是朋友,刚才还在生气,这会儿又有说有笑了。
许攸也笑道:“你太小心眼,什么事都记着。撒尿还要作践我。”
“我作践你?你几时给我面子?”
“官渡之时若不是我……”
曹操赶紧拦住:“行啦行啦!别没完没了的,多少年就是这么句话,做梦呓语都忘不了!”
“我立的功劳,凭什么忘?”
“我也没亏待过你呀,赐你钱财,与你富贵。你的家奴在外勒索民财强占田地,我何时问过?”
许攸咯咯一笑:“墨子有云‘据财不能以分人者,不足与友!’自古钱财乃智勇所谋,你酬劳我还不是应该的?”
“应该的?好好好!算你对,你对……”曹操笑呵呵系好中衣,忽然手指前方,“子远快看,有一条闪白光的鱼!”
“在哪儿?”许攸不明就里,裤子还没系好就抻着脖子弯着腰一通找,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漆黑的江水,哪有什么白鱼?正在五里雾中,忽觉腰上一痛,一个趔趄栽落江中。
严冬的江水冰凉刺骨,许攸手刨脚蹬拼命喊着:“快拉我上去,我不会水!”
“哈哈哈……”曹操笑得前仰后合,“天底下也有你许子远不会的?我可不信!”
“我真不会水……”许攸话未说完已灌了口水,一伏一冒嚷着,“咳咳!救命啊……”
“救命?”曹操的笑容倏然不见,霎时间目光狰狞可怖,“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既然我不可依,又岂会救你?实话告诉你,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啦!”
“曹阿瞒……”许攸明白了,就是他把自己踹下来的!越发死命挣扎,“曹阿瞒……曹丞相!求你看在……”话说一半又没入水中。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饶了你?”曹操冷冷一笑,“你可真是痴人,到死都不明白。正因为你是我朋友,我就更不能容你居功自傲,指手画脚!别以为立了点儿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富贵你,也能杀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错了……求求你……”许攸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晚矣。”曹操摇了摇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能饶你,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送你一程,叫你少受点儿罪。”说罢自亲兵掌中抢过那条大槊,掉转刃锋,猛地掷了下去。
这一槊正刺入许攸肩头,他忍着剧痛还在扑腾,嘴里胡乱嚷着。是哀求?是咒骂?是号哭?却已没人辨得清,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曹操却似泥胎偶像般无动于衷,默然注视着江面,直到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至于那些亲兵,都缄口不言,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蔡瑁躲在窗后,把这经过看得清清楚楚,已吓得瘫软如泥,早把要说的事情忘了。他蜷身倚在窗下,紧捂住鼻口,生怕发出动静引火烧身,心中一团乱麻——天呐!这就是与曹操做朋友的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