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医瞧。”
“多谢公公,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您的善心我们答应会记着的,等她好了一定谢您。”岚琪很谦卑,小太监瞧她这模样,也实在心软,包了两包驱寒退烧的药,又拿了一包薄荷草给她,“叫答应拿着闻一闻,顺顺气也好。”
“谢谢您……”岚琪接过手正要道谢,药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不知是谁说着话走进来。她和那小太监猝不及防都吓了一跳,没到手的药材硬生生落在了地上,一时惊动了进来的人,立刻有人呵斥:“小兔崽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岚琪不认得开口骂人的老太监,却认得边上那一个,正是统管宫里所有太监宫女、后宫里头皇上跟前第一得意之人——李大总管。
“李公公,您看这事儿……奴才回头一定狠狠教训这狗东西,您边上坐着歇息,奴才先给您取药去。”那老太监殷勤地说着,一边还道,“往后您那儿要什么,派个小太监来便是,怎敢劳您亲自来。”
李总管坐下,蹙眉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岚琪,冷冷地说:“宫里最容不得男盗女娼私相授受,你这小丫头哪儿来的?”
那老太监似乎还有护短儿的心,忙在旁附和:“这小宫女瞧着眼生,断不是太医院的,您看怎么处置好?”
“李总管,奴婢求求您……”岚琪受惊过度反而不怕了,跪行到李总管脚下,把心一横将钟粹宫里的事悉数说了,豁出脑袋不要,也要求李总管好歹让她把这药送去给布答应续命,之后她再回来,任何惩罚都愿意承受。
“瞧不出来,这宫里如今还有你这样护主子的奴才,布答应倒是好福气。”李公公冷然一笑,又叹,“你这丫头好命,今儿晚膳时太皇太后还问起小公主,你说这要是赶明儿闹出小公主生母突然病死的事,追究是哪一个奴才怠慢了,还不得一竿子人等着受罚遭罪。”
“公公……”岚琪意识到了希望。
果然见李公公与那老太监说:“今晚的事就到这儿了,且派你这徒弟送她回去,明儿一早请太医去钟粹宫,昭妃娘娘那里自有人去回话。”
“多谢李总管,多谢公公……”岚琪连连磕头道谢,李总管不耐烦地一挥手,老太监连忙把他们俩赶了出去。
摸黑回去的路上,那小太监哭诉道:“你可害死我了,回头我师父一定打死我。”
岚琪心里好不愧疚,待回到钟粹宫给主子熬了药,就把自己平日攒的月银都塞给他:“小公公,我对不起你,等我们主子好了,一定再谢你。”那小太监哭丧着脸,拿了银子便走。
折腾了一整夜,布答应总算缓过一口气。
翌日天刚亮,就有太医来,昨晚睡得死死的王嬷嬷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按例没有昭妃娘娘示下,太医院不会来人,又不知是谁去说的,问盼夏和岚琪,两人都一问三不知。
之后不久昭妃娘娘就派人来垂问病情,再晚些荣贵人和惠贵人也一起来了,备受冷落的钟粹宫,一时之间成了宫里的焦点。最后竟连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惊动了,派了苏麻喇嬷嬷送来几样补药。
苏麻喇嬷嬷更是亲自探视布答应,温柔地对她说:“晨起阿哥所就抱了小公主给太皇太后看,太皇太后很是喜欢,这会儿听说您病了,连忙打发奴婢来瞧瞧。另有一句话带给您,说前阵子委屈您了,生了小公主是大功劳,且等腊月里选个好日子,晋封您为常在。所以啊,您可得好生养着身子。”
布答应受宠若惊,含泪难语,苏麻喇嬷嬷问谁在跟前伺候,王嬷嬷排开岚琪几个挤在跟前殷勤道:“奴婢伺候着答应呢,您老可有什么指示?”
苏麻喇嬷嬷便嘱咐了几句,王嬷嬷低眉顺眼地巴结着,一路亲自送出门,盼夏恨得啐了一口:“她又捡现成的便宜,也不看看我们熬得眼圈儿乌黑。”
“你歇着去吧。”岚琪推她,“别计较了,这次的事原是我先违了规矩,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事来,她得意便得意吧,谁稀罕呢。快去睡一觉,她若找你,我就说是主子的意思。”
盼夏也实在累了,站着脚也飘,说自己先去睡过一会儿再来换岚琪,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岚琪回身见布答应独自垂泪,忙绞了手帕子来伺候,小声说:“您哪怕念着小公主,也得把身子养好不是?苏麻喇嬷嬷多尊贵的人,太皇太后能派她亲来,可见恩重。”
“岚琪……”布答应抽噎着,挽着她的手说,“太皇太后恩重如山,我自然感激,可是岚琪,我最感谢你,入宫以来若非你在我身边,这日子我断熬不下去。”
“主子别说这些话,能侍奉您也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在您身边从不曾受过打骂,若是去了别处,也未必能过得好。”岚琪替她将被子掖好,“您若真心疼奴婢,可得把身子养起来。”
奈何布答应生性柔弱,又感伤了好一阵子,才见平息,之后昏昏沉沉的,醒了吃药,吃了药又睡,虚汗湿透了几身寝衣,直到王嬷嬷嚷嚷被褥都不够换时,娇弱的身子才总算见好。
岚琪日夜服侍,累了只坐在床边脚踏上睡一会儿,布答应咳嗽几声她就惊醒上前伺候。如此反复,数日后主子见康复,她却病倒了。
布答应这一病,莫名其妙地惊动了上上下下的人,翊坤宫里少不得留心,这日荣贵人一众来请安,昭妃喝着茶似不经意地说:“那天是李公公派人来告知本宫,说钟粹宫的布答应病了,他那儿赶不及先请了太医,再来回本宫的话请罪。本宫自然是不怪罪的,只是如今想想,他好好在皇上跟前伺候,怎么会知道钟粹宫的事。”
惠贵人与荣贵人对视一眼,果然听安贵人在那儿冷笑:“从前就是狐媚着皇上宠幸了她,一夜工夫竟也叫她有了龙种,偏生赶不上好时候,又只生了个女儿,这一下子给冷落得,当然变着法儿地要引起万岁爷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