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错的建议,不但不用忍受分别,还能在家偷吃个爽。但听此裴予卓却很久都不作反应。知意去碰他,“不愿意吗?”
他没回答,可肢体语言表达得很明显了。
知意只好去哄他,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扎进他怀里,温柔地问:“为什么不想回家?”
裴予卓看着怀里的她,轻轻抚摸她的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小时候的我,跟你一样乖。”
声音变低,语气也严肃起来。知意嗯了一声,表明在认真听。
“从小我就是我妈心目中合格的乖孩子,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努力去完成她的要求,有时还会因为达不到急哭。为此,她很开心,也很骄傲。”
“……但是,我一点也不开心。甚至渐渐总结出我和我妈的情绪并不兼容,她开心我就不开心,我开心她就不会开心。”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第一次逃掉周末的补课偷偷跟同学出去玩,吃了好多垃圾零食,最后进了医院,躺在病床输了叁天液。针刺进皮肤,外界的液体强行注入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我却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不听话可以这么快乐,也就迷上了这种滋味。”
“从那时起,我开始和我妈对立,一层一层撕破她套给我的枷锁,而她毫无办法。于是后来这十几年,我快乐,她不快乐。”
“但我并不总是胜利。一旦事情不可控制,他们就会举起对付我的致命武器——轻飘飘一句‘你还不是靠我们’将我彻底击倒。”
“十八年来,我妈只对我说过两次这种话。一次是我二年级躺在病床输液时,第二次就是那天晚上。”
裴予卓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现在,我的钱快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束手无策。”
“我知道我这次迟早会失败,听起来或许也荒唐可笑,但并不想这么快承认。至少,捱过一天是一天吧。”
这就是这几天藏在他心里的话。现在说完,裴予卓恍然回神,有一瞬的尴尬,但随即是解脱和痛快。
自从刚刚在厨房看到知意背影的那一瞬,他就很想依赖她,也出自本能的信任她。
知意全程一言不发,好久才低低回道:
“今天,我很开心。”
在此之前,一想起裴予卓,知意总是有些难过的。她太贪心也太敏锐,一直都感受得到两人即使在身体上相当亲密,但心上却总隔着些什么,让她好无力和心碎。
甚至刚刚在进出租房时,这种无力感还将她淹没到窒息。她只能忍痛压下,装作无事去关心他。而现在,这种痛苦在她身上彻底消失了。
听她说了一句就罢休了。裴予卓别扭的情绪又上来了,觉得很没面子,主动问:“好了,我输了,是不是觉得我菜死了。”
知意“噗”的一笑,又锤了一下他。哪里是菜死了?少爷简直是倔死了。
她喜欢这个鲜活的,在某方面和她一样的他。
“如果…要我说一句真心话。我挺羡慕你的,有妈妈这样管你,照顾你……”
知意慢慢说着,但很快就转向另一个话题。现在主角是裴予卓,她才不愿意随时提出自己的身世来比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