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野懒抄着卫衣口袋,嗓音在空旷寂静的教室里回荡,听起来慵懒,漠然,毫不在意:“来送水。累了,歇会。”
“……”
别枝僵在原地,莫名地觉着心里一阵阵的发刺发冷。
上回洗车,这回送水。他如今能做的、在做的,就只有这些么。
……这算什么。
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明明答应过她的。
明明——
几乎悬于一线的情绪,在爆发前,被别枝生生抑了回去。
她胸口起伏,深呼吸,汹涌的情绪悉数压回,直到一滴不剩。
等女孩再次抬眸,望向那个似是全然无谓,冷淡又出神地靠坐在那儿的青年,只有她沁起薄红的眼睑还能泄出她方才一点情绪的余痕。
庚野原本在走神,为他听过后,就不停地盘旋在他耳朵里的她感情稳定进展又婚期将近的噪声。
不过此刻,他不由自主,眼神便叫女孩眼尾浸透的那一点薄红勾了过去。
帽舌下,漆眸晦深,像被雨洇开了的墨。
别枝并未察觉,她正用尽她的小心和适度,轻声问:“我记得,高中时候,你家里条件还是很好的,怎么……”
庚野醒回神。
……他在盯着的是别人的女朋友。
这个认知叫青年抿得薄厉的唇角轻抬,像是嘲弄至极。
他撇开侧颜,脸不红心不慌,甚至带着种生死看淡的冷漠无谓。
“破产了。”
别枝呼吸都窒住,下意识上前一步:“怎么会——”
“装什么。”
那人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低嗤了声。
别枝僵停。
他长睫敛下冷淡,却未回眸,像是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唯有声线漠然,沉凉,如最凌冽不见血的剑锋,劈下一剑透心的清绝刺骨。
“别枝,你什么时候,又在意过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