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没有回答。
喧腾过后,来赴宴的宾客大都走了,即使没走的,也都出了门等着车马。
庭内只他们两人。
贸然开口,询问了又不答,顾舟回觉得眼前这人好生不懂礼节。
他蹙了蹙眉,撑着伞侧身让开两步,没有再说什么,只微微颔首,示意裴临可以从一旁过,他没有挡他的路。
冷风刮过,裴临抬步要走,忽然就听得一阵踏雪的声音。
窸窸窣窣,由远及近。
表情迥异的两个男人齐刷刷抬头,影壁后,一个女子举着伞,迈着轻盈的大步奔了过来。
正是姜锦。
方才裴焕君传了人,给她安排了住处先住下,她也去换下了身上那别扭的蓝布袍。
夜空无月无星,漆黑的庭内,只有雪色辉映着廊下时明时灭的火光。
裴临身着玄衣,只有身上的雪是不同的纯净颜色,明灭间,几乎与影壁投下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天色太晚了,姜锦走得很快,从裴临肩侧堪堪擦身而过,却并未注意到他的面孔。
夜色中,裴临将将要抬起的手滞在了空中。
刚刚了却了一桩心头事,姜锦心情很好,看见顾舟回果然在此,她加快步伐,朝他扬了扬手,道:“顾公子,我猜到了,你果然没走。”
见她囫囵个儿回来了,顾舟回长舒一口气,悬在心头的石头稳稳落地,他下意识要将伞递给姜锦,手都伸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她打了伞。
顾舟回道:“是我把姜姑娘你带进来的,断然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也算能看得出后来尽职尽责的长安县尉的影子了,姜锦抿唇一笑,道:“多谢。”
她把腋下夹着的伞递给了顾舟回,道:“雪大了,这把伞大些,顾公子拿去吧。”
顾舟回一愣,道:“姜姑娘不走吗?”
“说来话长,总之……”姜锦话音一顿。
她终于发觉,旁边还立着个人。
姜锦差一点就把“裴临”这个名字叫出了口,她艰难地改换称呼,“崔……崔公子?你怎么也在此?”
总算看见他了。
裴临波澜不惊地轻叹一声,见姜锦的视线落在他落满了积雪的肩头,抬手掸落了它们。
三个人各有各的始料未及,顾舟回挠了挠后脑勺,他说:“姜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