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娘的,这别院无论如何也待不得了。再留下去,你和那被下堂的弃妇有什么区别?”
这道女声跟连珠炮似的说得一刻不停,裴清妍的声音夹杂其中,显得弱了许多。
“娘,我不要。他们本就瞧不上我,回去吃他们白眼有什么好的,就当我没嫁得了,我……”
“他卢家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就算他们如今割据一方,又有什么天大的脸面,敢看不上我们河东裴氏的女儿?”
王氏的声音顿了顿,带着舟车劳顿的疲倦,“不过,终究是咱理亏。你父亲让我来,是有意让我找你那婆母薛氏,从中调停,保住亲事,免得儿女姻亲不成反结仇。”
裴清妍的性格完全肖自其母。然而出嫁女在婆家本就要矮一头,何况理亏在先又闹得沸沸扬扬,王氏为了女儿,也只能走这一趟。
姜锦无意听壁角,但离得这么近,不想听也听见了。她略略低下头,悄声问引路的小丫鬟:“确信是找我来了?”
小丫鬟弱弱点头,道:“是的,娘子稍候片刻。其实不是少夫人找,是卢家大宅那边,说是卢大夫人想要见见少夫人和娘子你。”
“见我?”姜锦有些意外,“见我做什么?”
那卢大夫人,卢宝川的母亲薛靖瑶,姜锦前世自然也和她打过交道。
薛靖瑶的丈夫早年间就死了,给她留下个独苗卢宝川,她这儿子虽然争气,在战场上也是个煞神,但是勇猛有余头脑不足,整个范阳,真正把持着一切的,是她。
城防、用人、军资,无一不要过这位卢大夫人的手,她才是这座城池的灵魂。
不过,薛靖瑶要见自己的儿媳不奇怪,怎么也会想着要见她?
姜锦的脑子很快就转过了弯来,卢大夫人想见的,怕是裴家的义女,而不是什么姜锦。
王氏虽是客,但这客做得很是闹心,卢府那边接人的马车差不多已经来了,她只好结束了和裴清妍的对话,缓步出了厅堂。
看到姜锦时,王氏的神情很明显地不自然了那么一瞬。
确实有些尴尬,姜锦也没多寒暄,只是非常客气地称呼了一句裴夫人,便退到了一个大家都觉得舒适的距离上。
马车徐徐开动,姜锦陷入了沉思。她能想通卢大夫人为何想要见她,却想不明白具体的缘由如何。
这处别院离卢家主宅并不远,半个时辰不到,马车便停在了卢府门口。
卢家的婢子来迎她们往客厅走,姜锦眼观鼻鼻观心,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如她所愿,她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会客厅里,这座宅邸真正的掌权人、卢大夫人薛靖瑶,身披一件鸦青的氅衣,鬓发梳得极规整,正端坐于上首的胡椅上。
她四十多了,再保养得宜,眼尾也已经可见一些细微的纹路和线条。这样的沟壑落在她分明犀利的轮廓上,不难看,还为她凛然的气势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薛靖瑶不笑的时候
,那冰寒老练的眼神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不过眼下是亲家见面,而非仇人相见,她的脸上还算挂着和煦的笑。()
不知是不是姜锦的错觉,她总觉得薛靖瑶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的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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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时,薛靖瑶却已经转而看向了王氏。
她说:“云州风水养人,单看裴夫人和裴姑娘的身形样貌,便可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