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的表情有些古怪,她脸微微涨红,道:“有劳夫人明日再来吧,人已经睡下了。”
裴焕君亦是向前几步,他眯了眯眼,直切正题:“哦?当真是睡下了?我怎么觉着,人像是不在呢?”
本来就是在人家府宅之中,凌霄试探性地拦了两下,眼看这对夫妇就要往里走了,她像是心一横,突然破罐子破摔地道:“姜娘子此时……确实不在府中。”
王氏顿足,扯了扯裴焕君的袖角,而他却并未
停步,直到走到房檐下石阶上,才转过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凌霄。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有威压:“那她,去了哪儿呢?”
凌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嗫嚅了一阵,随即又双手合十朝天边拜了拜,自语道:“娘子,可不能怪我未替你瞒好。”
裴焕君动作一顿。
那幅郜国公主的画像,是他凭自己的记忆分毫不差地画出的,虽未写明是谁,可见过郜国的人,细想应该都能认出来。
所以他也只有在腊八那日、她的忌日,会简单供奉,平素都藏于匣中,并设置机关。
方才席间,他叫人全都查过了,除却姜锦,再未有离席朝过半炷香时间的人。
要么是她,要么就真有蟊贼了。
若是蟊贼,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看清了这幅画像的可能,他也会将这一丝一毫暴露的可能斩灭。
可若是她……
看着侍女欲言又止的表现,那个潜入他的书房,试图找寻什么东西的人,当真是姜锦了?
想到这儿,裴焕君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心沉了下去,下意识屏息,去听凌霄的下文。
凌霄悄悄抬眼,似乎是在打量裴焕君的神情,见他两条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她低声开口,道:“您开口要摆的宴席,我家娘子自然不好推拒……”
这个时候了,还铺垫什么?裴焕君脸一黑,他打断了凌霄的话,道:“你只管告诉我,她现在人在何处。”
凌霄看起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扭捏,她低着头,道:“明天清早,顾舟回顾公子就要启程去长安了,我家娘子她……她难以割舍,与他约好再……再见一面。”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一贯老谋深算的裴焕君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还是王氏瞧见他那显得过于扭曲的脸,拽了拽他的袖角,他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裴焕君的脸乌青,像张锅底,“姜锦先行离席,便是去与人私会了?”
凌霄辩驳道:“男未婚女未嫁,私会一词,着实夸张了些。”
裴焕君自然对顾舟回有印象。他不仅在书院表现优异,先前,还是姜锦向他提及举荐了一嘴。
当时他只道是她有笼络之心,没曾想……
几乎是有点痛心疾首的意味了,裴焕君倒还知道眼见为实,未曾死心,他上下打量了凌霄几眼,叫她站起,冷冷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