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颜色晕染开来,重伤倒地的裴焕君却连一声惊呼也无。
直到马蹄声靠近,那个将他戏耍得团团转、让他大业功亏一篑的裴临翻身下马站到了他跟前,他也一点没有
()惊诧,更没有失措。
裴临脚步一顿。
直觉让他感到不对劲。
果不其然,如注流淌的鲜血中,裴焕君缓缓抬起脏污的眼睫,嘿嘿笑了。
他只道:“世侄好本事。”
下令捉活口,也只是亲手杀了他才能安心,裴临并无与他寒暄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剑,刃锋一转,干脆利落地就要挥剑而下——
裴焕君直面剑光,竟还仰天大笑起来,乱蓬蓬的头发丝显得极为疯魔,他大声道:“可算是引你上钩了,来,杀了我,我在地下等你后悔。”
“故弄玄虚,”裴临冷声道,他单手持剑,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掸一掸身上快马赶来的风尘,“小伎俩未免可笑。”
“哦?那世侄当真不觉得奇怪,在长安都没露的行迹,忽而……就被你的人察觉了呢?”
裴临眉梢微动,没说话。
确实称得上蹊跷。
血仍在汩汩地流,裴焕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煞白,他却像感不到痛一般,每一个字都还是吐得分外清晰。
“我想了很久,我为什么会着了你的道。我想明白了,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想错了你要的是什么。”
“钱财富贵?功名地位?我以为你要的是这些,所以始终觉得,你可以为我掌控。”
“但我想错了,”裴焕君深深抚着自己的心口,那张仿佛已经行将就木的脸孔上折射出奇诡的兴奋,他说:“从头到尾,你只为了一个人,是也不是?”
裴临淡淡道:“你没资格知道。”
“这便是回答了,不是吗?”兴奋的光点在裴焕君眼中积聚爆发,刹那间,他忽然弯腰,双手直直拔出了插在他大腿上的箭,随即竟就这么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黏糊糊的血还在往下蜿蜒,裴焕君摸了一掌根黏腻鲜红,露出了玩味的笑。
他喃喃道:“好世侄,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点事情。帮我报仇……帮我……杀了那狗皇帝!”
疯言疯语听了满耳朵,裴临的耐心已然告罄,他低头看了一眼刃光反射出的他的轮廓,好笑地道:“造反不成改刺杀,裴大人可真是荒谬。我倒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情,对我发号施令?”
裴焕君的脸上沟壑渐深,竟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会答应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因为,我给她下了毒。而世上独一份的解药,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