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府上下,唯一措手不及的那个人,竟是姜锦那聚少离多的丈夫。
凌霄静默着,听裴临问她:“她……她可说过,她想去往何方?”
已经足有几日了,久到连不知何处知晓了消息、要上门吊唁的贵客都拒了许多波了,眼下分明连“姜锦”二字字都没提起,凌霄的眼圈还是泛酸。
她攥紧了拳头,抬眼看向面前的裴临。
这个男人以一种可怖的速度瘦了下去,眼窝渐深,眉骨显得愈发挺立。玄色深衣穿在身上,就像裹了一袍子的风,空空荡荡。
凌霄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替姜锦生气,抑或该不该替她不值。
她只是觉得有些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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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消瘦又能代表什么呢?代表他用情至深抑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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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眼里,他大概真的配得上那四个字。几日水米未进,只守在她身边陪着她,连小殓亦未假手于人,连魂幡都是亲手操持。
可想到这些,凌霄的拳头却更紧了,她冷然说道:“总归不会是长安。”
姜锦不避讳谈起生死之事,漫长的空寂岁月早让她学会了接受这一切,她也确实提起过自己的身后事。
今年初雪降下的时候,她感叹,雪真好啊,雪永远都是自由的,还说,她想要去一个每年冬天都能见到雪的地方。
没有明说,但是凌霄和她都知道,她说的不是哪年要去哪地周游,而是身后事。
听见凌霄所言,裴临垂了垂眼,掩去怅惘的神色,淡淡道:“是啊,长安不快活。她可有说过,具体向往的所在?”
语气寡淡,不见沉重。
落在凌霄耳朵里,俨然是另一种意味——表面哀痛,实际却难称伤怀。
会和他打起来,简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非怕扰了姜锦的清净,凌霄压根忍不到今日。
可如今,她已被葬入棺椁,只待择好的吉日,便要走出这困了她半生的长安城……
凌霄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凭什么姐姐她死了,而这个男人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她的姐姐没有以后了,他却依旧会是那个煊赫鼎盛的一方节度?
没有章法的剑招裹挟着怨气袭来,裴临站定在原处,没有躲闪。
还是正在不远处的元柏瞧见了,快步疾驰过来拦住了凌霄。
元柏的眼圈也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