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交情的人脸上没多少表情变化,比十来年感情的那位看起来都平淡,抽着烟最后看了眼坟包:“哭完了没,哭完了就走,到市里都得晚上了。”
“哦。”胡旭杰应声,看了眼严律,“哥,你伤心不?”
严律把烟按灭,丢进已经抽空了的烟盒里:“那你再哭会儿?”
胡旭杰抹抹眼泪:“啊?不好吧?晚上不还得去那边儿商量薛家的事儿吗?”
“那你还不,”严律一巴掌拍他后脖子上,“快着点儿!还等着给你狗大爷磕头啊?”
他天生一副桀骜相,剑眉斜挑,鼻梁高挺,衬得眼窝更深,眸色沉沉。平时耸拉着眼皮看谁都提不起劲儿时还好,这会儿眉毛不耐烦地皱起,显出些恶霸般的凶相。
胡旭杰缩着脖子小跑着奔下山,三步一回头地瞅严律的表情。
这狗比他跟严律的时间都长,严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遛狗的时候挪挪地方,胡旭杰基本没见过他离开市区太长时间。
现在狗死了,严律不仅出了门,还专门刨了个坟。胡旭杰觉得严律是够伤心的,但这会儿看严律的脸色,除了厌倦和不耐烦之外,他没找到半点儿难过。
下山时天边已经泛起暮色,胡旭杰提前把车开过来接严律,两人把铁锹和狗项圈一起丢在后座,这才开着车又奔市里去。
严律歪在副驾驶位上摇下车窗,撑着脸看窗外闪过的树影。
正值盛夏,车里冷气开得十足,热风顺着窗户直往车里灌,胡旭杰瞥了严律好几眼。
“吹吹自然风,”严律看也不看他,“回市里没一点儿灵气,你指望着绿化带的树给你净灵啊?”
胡旭杰笑了,紧绷的表情舒缓下来,也摇下自己这边的车窗:“哥,你这人就是心好嘴臭,磕一个头放仨屁似的。”
严律扭头看他:“我不仅嘴臭,我还手黑,你想不想体验体验。”
胡旭杰立马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故作专心地开车。
闹心玩意儿闭上了嘴,严律才觉得清净了些,闭上眼窝在副驾养神。
刚眯了没两秒,就听见车里音响放起声嘶力竭的流行歌,胡旭杰跟着哼,调跑的没谱,音乐天赋跟严律养的狗刚够一战。
严律分不清自己是心累还是耳膜累,皱着眉想起胡旭杰刚被他那个快死的老爹领到自己面前的时候。
那会儿他外貌跟人族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没两样,笨归笨,好歹还算安静,他爹老胡拍着瘦的就剩排骨的胸口保证自己儿子绝对不闹腾,还会喂狗打扫卫生,严律才捏着鼻子留下了这小子。
没想到短短十几年,胡旭杰竟然长成了个糟心货。
要早知道会这样,他当时就该给老胡一大耳帖子,让他带着儿子连夜滚蛋。
糟心货还搁那儿美呢:“哥,回头我跟雪花唱k就准备唱这首,你听我唱的怎么样?”
严律说:“狗叫?”
胡旭杰愤愤地瞪他,还没开口手机就响了,铃声是一段豪气冲天的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