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天子的神情,是冷漠的。那目光扫视了秦王时,不像是在看亲儿子,倒像是在看仇人。整个眼眸子里的温度,冷得冻人。
“都退下去。”
统历帝发话,在秦王的府邸大厅内迎了圣驾的仆从侍卫们,自然依言,全部躬身离开。
没了外人,秦王耶律仁也不装孝子贤孙了。他坐在轮椅上,似乎有些滚刀肉的嚣张啊,耶律佛是神态自若的道:“父皇对儿臣是哪处看着不顺眼,都需要专门来王府,挑了儿臣的刺儿?”
统历帝静静的站立在那儿,他那高大的身影,似乎笼罩了秦王耶律仁的整整一片天空。这等冷漠与肃立,让秦王耶律仁的恶劣态度,变成为小儿般的胡闹。
良久后,在大厅里的气氛,冻得跟凝固了一般时。
统历帝从袖中,抽出了一叠纸质的资料,看也未看一眼。就是这般扔了出去,然后,这一叠厚厚的纸籍,扔在了秦王的膝上。
“告诉朕,你还有哪些同伙?”统历帝用一种看蝼蚁的目光,对长子吩咐了话道。
秦王耶律仁仿佛未曾听见了统历帝的话一般,他拿起了膝上的一叠子纸籍,一一翻看。一边看,他一边点评了,道:“统历七年,秦王耶律仁府邸内,小厮全安因差事失力,被革职出府。统历八年,全安成为唐王府二等采买管事。统历九年……”
可以说,这一叠子的纸籍上,把秦王耶律仁如何在亲弟弟唐王府上安插钉子的事情,是整理的脉络清晰。
物证有了,在秦王耶律仁看来,想必人证也早被撬开嘴巴了。
呵呵,那又如何呢?
秦王耶律仁敢做,自然就有认了胆量。
在这一叠子纸籍,被耶律仁一页一页的念完了后。他渍渍两声,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因为念得话太多,微微干涩的喉头。
“儿子的双腿没了,父皇可曾想过,为儿子讨回一二公道?”耶律仁的问话,统历帝没有直接回答,是声音冷冽的反问道:“你怨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念了这两句话后,秦王耶律仁是凄然一笑,道:“更何况,父皇要包庇的,不过是断了儿臣双腿的人。”
“呵呵呵呵……”
“儿臣,岂敢怨?”
秦王耶律仁满面的冷寂与哀愁,统历帝瞧在眼中,然后,悠悠然回了一句,道:“不敢怨嘛,这般讲来,还是心底藏怨。”
听得统历帝的话,秦王握紧了手中统筹出来的书面记录。他的手指节,是捏得发白,他道:“父皇,是来为皇弟讨个公道吗?”
“罢了,罢了,父皇慧眼辨明一切。全部的罪孽,皆是儿臣心中生怨恨而起。这身,这命,全是父皇给的。此时此刻,儿臣自不必狡辩,任由父皇处置便是。”
光脚还怕穿鞋吗?
秦王耶律仁早是破罐子破摔了。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记耳光,由统历帝恶狠狠的甩在了长子的脸上。
秦王耶律仁是被这一重击,闪得整个头生晕,满目金花。那挨了一巴掌的右脸颊,完全失去了知觉。
“朕就佛儿一个继承人,孽子,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