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抱怨自己命不?好,一会儿哀叹父亲薄情偏心,再一会儿又逮着白瑞荷骂。
林岁晚自来便?是个?心大又贪吃的小呆瓜,倒没觉着赵华莹那眼泪对自个?的食欲有什么影响。
她一边啃着鸡腿,还一边抽空往嘴里喂了一筷子香椿芽煎鸡蛋。
这世间上有些人可?真是奇怪,消停日子不?喜欢过,就爱瞎作,瞎折腾!
不?乐意吃死鸡烂鸭子,那你不?吃不?就行了,旁边不?是还有麻婆豆腐、蒜蓉炒小青菜、香椿芽煎鸡蛋,又不?是没得选。
再说?香椿芽难寻,枣花村附近都没两株,外祖母说?过了这个?季节,可?就没得吃了!
林岁晚想?着,就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香椿芽煎鸡蛋,真是太?香了!
这一顿饭除了林岁晚,其他人都吃得十分堵心,就连赵华维也嫌恶地?瞪了那位讨人嫌的异母姐姐好几眼!
赵家堂屋内,林晔亭平静开口道:“本初(林绍年,字本初)啊,为父老了,就想?过几天消停日子,等到宅子建好后?,你就带着你的妻妾分出去单过吧,咱们父子往后?就只当作寻常亲戚来处,你们没事也别来我面前晃悠了。”
林绍年闻言却十分悲痛,立时便?哭嚎道:“爹啊!您就孩儿这么一个?子嗣,当真就这般狠心不?要儿了吗?呜呜呜,祖母没了,阿娘也早早就走了,这世上儿就只剩您一个?血亲长?辈了,您别不?要儿啊!儿有什么错处,您要打要骂都好,以后?我改还不?成么。”
“……”
林绍年哭得就像个?一百三十多斤的孩子。
林晔亭看着他蹭得自己裤腿上全是鼻涕和眼泪,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烦闷。
这儿子没出息,没主见,没担当,耳根子软,还容易被人糊弄怂恿。
可?他却不?是十恶不?赦之?人,甚至还有为数不?多的几点好处,譬如孝敬长?辈、心地?善良、疼爱子女等。
林晔亭抬脚将抱着自己腿哭嚎的儿子抖到一边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劝道:“分家又不?是断亲,你不?还是我儿子么,哭什么哭!”
林绍年还要哭着再说?什么,白瑞荷却抢先道:“夫君,老爷只您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当真就不?管你,即便?是分了家,定然也是会提前替您打算好的。”
白瑞荷自以为隐蔽地?朝林绍年使了个?眼色,朝着放牌位的正堂方向斜了斜眼,明显打着要分那金砖的主意呢。
“……”
林晔亭眯了眯眼,搭在桌案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当年若是没有这个?贱妇从中搅和,他们夫妻本可?以为儿子寻个?贤惠顶事的儿媳。
以自家儿子心善的本性,再有明理的枕边人时时提点,他又何至于浑浑噩噩十几年!
这贱妇害了本初一生,此时竟还敢打林家传承的主意,当真是贪得无厌!
林晔亭此时恨不?得生劈了她,可?扭头看了旁边无地?自容的长?孙一眼,又不?得不?生生压下了脾气,握紧的拳头也无奈松开。
林晔亭于战场上即便?明知九死不?得一生,亦不?会胆怯退缩,可?到了家事上,却又怕打鼠伤了玉瓶,不?得不?束手?束脚。
他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决断,只觉这糟心的日子短期内怕是也没个?转机。
此时林晔亭还不?知道,他所期盼的“转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离着赵家大门估计也就只差半里地?的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