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酥饼的小手指向宋谏之。
恰在这时,他们一行人走在了州衙门口,晋王停下脚步等牙差开门。
撄宁在他抬手时就反应过来,吓了个激灵,一把捂住李岁的嘴,神色紧张的看向宋谏之,正对上少年凛冽的目光,冷的跟冰窖一样。
果然是孩子,什么都敢说,没看到这尊活阎王头顶都冒着黑气儿吗?要是眼神能杀人,他俩身上早就三刀六个洞,人都不一定能留个全乎。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明笙迎了出来,干脆将李岁塞到她手里,推搡着两人先进院。撄小宁表面豪情万丈,极有担当的自己留下,应对晋王殿下的刁难。
实际上心里已经不安分的敲起了小鼓。
他后脑勺都长了眼睛,肯定全听到看到了。
宋谏之不动,她也不敢动,俩人就这么站在院门口,一个眼神冷的像刀子,一个呆愣愣的成了哑巴。
撄宁望着宋谏之绣金云纹的靴尖,心中小小的叹了口气,他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
大约是她撄小宁还不够聪明,实在想不通小王爷生气的原因是什么,总不会是嫌两分利少了,他看着也不像满身铜臭的主。
撄宁想开口试探两句,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只能呆在原地,竹筒倒豆子的请求:“你别生气了…那我没带银子嘛,实在不行,我去和兄长借。”她把自己能想到的话直通通倒了个干净,前言不搭后语,却分外认真:“吃香喝辣也只是哄孩子的话,他是受人指使的,你不要跟他置气…”
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都没精打采的敛了起来,耷拉着脑袋,看着怪可怜。
但她看上去越无辜,宋谏之心中烦躁便烧的更盛,横冲直撞的郁气令他腕骨都隐隐发痒。
宋谏之垂着眼,向她这边踱步过来,日头偏西,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将撄宁整个人拢到他的身影下。
他极黑的长睫轻扇一下,在日光下打落浅浅一层青痕,幽深的目光锁在撄宁身上。
“他也配惹本王生气?”
闻言,撄宁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掉进宋谏之乌沉沉的目光中。
她本该忐忑害怕的,但大约是方才一路走的太累,只能听到自己失序的心跳,比起畏惧,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慌到她不敢细想。
撄宁呆呆的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话里不自觉带上小小的埋怨:“我很安分了……”
她虽然贪玩嘴馋了些,但总体而言,大概、也许、八成还算得上懂事本分的吧?
反倒是这人,浑身都是逆鳞,毛毛虫似的,碰一下就要捱扎。
看着面前的小蠢货,宋谏之眉眼浮上不耐,他有些质疑自己,为何非要跟这个木头脑袋辨个一二,只要他想,大可以将她吊起来,教训一顿,料理老实了,再也不敢说那些不识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