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听见了妻子的问话,他面庞的线条僵硬,唇紧绷着成了一条线。
嘴巴微微翕动了一下,他竭力想要和往常一样,说些什么轻描淡写的漂亮话,把眼前的危机轻松解决掉。
可是一张开口,他就哑了声。
他该介绍自己是禅院,还是继续厚着脸皮称呼自己是伏黑?
而且接下来他又该说什么?
他怎么会不想解释,可是他该从哪里解释。
说出谎言的人是自己,
用谎言去圆谎言的是自己,
试图用谎言欺骗大小姐一辈子的是自己……
哪怕这段时间,在大小姐、伏黑惠乃至陌生人身上获得了无数的青睐、夸赞,甚至是得到了大小姐的爱意,他自己无比清楚,那些东西是给予精心伪装,包裹着一层层名为谎言的壳的“伏黑甚尔”的。
现在,曾经宛如一滩烂泥、用尽了谎言的“禅院甚尔”彻底被揭开了那一层伪装,被迫在日光暴露了自己的卑劣。
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眼前的大小姐。
她身影依旧小小的,但是出鞘似刀的气场凛冽而耀眼。
逼人的锐气割开周围的色彩,将她的身影化作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直白地烙在他的眼眸中。
曾经他以为娇嫩弱小的花盛放得如此绚烂,如此张扬恣意。
即使还不太清楚她所说的佣兵团究竟是什么,但是通过上次幼儿园以及本次的交手,就足以证明神祈以及她本人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伏黑甚尔一点也没有因为她隐瞒身份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这段时间他一直是获利方,他能站在什么立场去指责对方。
一个本来在云端之上,伸手也够不上的人愿意隐瞒身份,和他在一起,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最终,混乱不堪的脑袋里只冒出了一个念头——原来,大小姐连他的保护都不需要。
意识到这一点后,前所未有的情绪压得伏黑甚尔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不想面对,不敢面对的情绪终于占据了上风。
等伏黑甚尔从繁杂的思绪恢复一些理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落荒而逃。
之前面对恶心的禅院家他逃了,之前惠的母亲去世后他逃了,现在面对大小姐的追问,他还是逃了。
坐在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小村公交站台上,他仰望着天空灼热的太阳,无视了一旁接连不停的手机来电震动,自我感慨道——从某种方面来说,禅院家还真没说错,他真不愧是“废物”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手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停止了震动,以至于再次震动的时候让伏黑甚尔错愕了一瞬。
这次通话不是来自大小姐,而是孔时雨。
或许是想着未来没准还要靠着孔时雨吃饭,或许觉得夏日的空气太过于闷热,又或许是心中还剩着最后那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希望,伏黑甚尔接通了这通电话。
“祖宗!!你总算接了!!!!()”孔时雨的情绪很激动,大小姐刚才打我手机了,你的身份彻底暴露了???()”
眼看着自己当媒婆、当助攻一手撮合起来的爱侣出现了巨大危机,孔时雨抛出了一大堆问题:“现在究竟什么情况?大小姐在找你,你在哪呢?你怎么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