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爹同我娘成婚后,我们这一房就独立出去了,若不是我娘撑起了我们这一房,本家也不会重新接纳我们一家,而你们这些家臣,恐怕也早就和腐朽的阴山氏一起完蛋了。”
这些阴山氏的旧事,也不过才过去百年而已。
亲眼见证过这段过往的长辈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开始颠倒是非了?
“要完蛋的是你们!!”
断臂之痛令阴子实满地打滚,却又不断口出恶言:
“没有哪个世族会重用外姓人而削弱宗亲,南宫镜这是在自取灭亡!我不另寻出路,难道跟你家这艘大船一起去死——”
他的声音太吵,琉玉不得不再斩他一腿,令他闭嘴。
但阴子实的话却让琉玉模模糊糊意识到一些事。
不只是外敌。
阴山氏的内部也早已有了弊病。
而且是难以调和的弊病。
从前琉玉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贵女,从不操心家族事务,但现在她自己也执掌一个世族,明白操控这样的庞然大物有多少困难之处。
世族之中,青黄不接已是常事。
自家子孙后代不成器者居多,布衣草鞋的平民中却多出天才,世族眼馋这些天才,却又碍于世庶不婚的规矩不能将他们吸纳入自家,哪怕实力再强,也不会给多高的权势。
南宫镜却打破这个铁律,以实力取才,只要才华天赋够格,出身卑微也能位居高位。
有太多人的利益被她撼动。
阴山泽在时,尚且能替她弹压族內压力,镇住人心。
阴山泽与她都死在崖山之后,阴山氏群龙无首,幼苗还未长成支撑阴山氏的大树,大厦崩塌,不过一瞬。
所以前世到最后,阴山氏家臣散尽,但檀宁那一支却忠诚得超乎寻常,连九方家也想要得到他们。
他们是在报南宫镜的知遇之恩。
“你说得没错。”
琉玉在阴子实面前缓缓蹲下。
“阴山氏这艘大船的确已无法在今日的神州驰骋。”
玉剑之上有通透清冽的寒芒闪烁,折射在阴子实惶恐颤动的瞳仁中。
“所以,腐朽者会沉没,而浮上来的栋梁,会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