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欺骗她。”
“永远不。”我说,心里想,我已经多么深地骗了她啊。
这一下他们相继来了。一辆辆车驶近了。
仆人们把香槟送到平台上。我注意到,除了我,没谁给帕斯卡勒带鲜花。客人们笑容满面,相互交谈,喝酒吸烟,在鲜花怒放的落地花瓶之间来回走动。帕斯卡勒介绍我认识所有这些“大富豪”人们有点怀疑但主要是有兴趣地打量我。一家保险公司的代理人,这毕竟是件新鲜事!
约翰-基尔伍德来时就已经喝醉了,是他的司机送他来的。基尔伍德长得瘦削,面色痛苦,眼圈深陷,脸孔突出,汗腺粗大。即使端着杯子,他的手也在颤抖。他手里一直端着一只杯子。他的燕尾服皱巴巴的,衬衫上有威士忌的斑渍。他紧抓着杯子,好像那是他最后的支撑似的。他毫无节制地猛喝——他是唯一喝威士忌而不喝香槟的人。
“您好。”他对我说。
“您好,基尔伍德先生。”
“我已经被捕了吗?您是来带我走吗?”
“见鬼,您别瞎讲了,约翰。”英国人马尔科姆-托威尔说,他不离基尔伍德左右。托威尔很高大、瘦长,穿着有点太时髦了。他讲话轻细,像唱歌似的,同时不停地装作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似的。我估计他是个同性恋。
“不是瞎讲。我杀死了赫尔曼。就是这样,难道不是吗?当然是的,您一声不吭。您无法否认。他可是我的朋友,我的好朋友。当我有一回面对军队的服役委员会时,有一个愚蠢的心理学家问我:‘怎么样,基尔伍德先生?您相信您能杀人吗?’我说;‘杀陌生人我不敢肯定,杀朋友肯定行!’”
没人讲话。
“这是个玩笑,”基尔伍德恶意地说“为了博你们一笑!好了,来吧,卢卡斯先生,手铐在哪儿?我自认有罪。”
“您为什么杀死了赫尔曼先生,基尔伍德先生?”我问。
“您听着,卢卡斯先生,您可别真信他”托威尔开口道。
“可他应该真情!”基尔伍德摇摇晃晃“我要告诉您为什么我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请求他给我弄块农场养九重葛,他骗了我。您知道,九重葛,那种有美丽小花的植物。那无数彩色的漂亮花朵,我全部的幸福。您不认识九重葛?”
“不认识。”我撒谎说“怎么写它?那农场想修在什么地方?”
“在汶斯。”
“您能不能给我写下这个词是怎么拼写的,这种植物?”我递给他圆珠笔和一张我的名片。他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在背面写了几个词。
“在罪人受到应得的惩罚之前,他还有权再喝最后一杯威士忌,对不对?侍者,嘿”他踉跄离去了。
“酒后胡言。”托威尔说“您可不会相信这个吧?”
“当然不会。”
“那您为什么让他写下这个来?”
“我想知道九重葛这个词是怎么写的。”
“这不是理由。”
“当然不是。”
“您收集笔迹?”
我沉默。这一下我已经有了伊尔德-赫尔曼、泽贝格、特拉博和基尔伍德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