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蒂平和地说:“忘记吉米比姆吧,黑勒,我之所以告诉你‘金发碧眼’的事是想帮你一个忙。”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放下枪,离开这里吧,不要再问为什么。”
忽然,我记起了一些事,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我冷笑着向奈蒂说道:“弗兰克,你差点儿就骗过了我,可是有件事你忘了,那就是吉米比姆和泰德纽伯利有关。他们除了参与三城的贩卖私酒的交易以外,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的关系。后来,吉米比姆又加入到你的团伙里面,结果你又发现了他与纽伯利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弗兰克,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有充分的证据能证实这一点”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留给奈蒂足够的思考时间,然后又说了下去“我说对了,对不对?在我接手这个案子后,四处探听,终于查到了迪波尔库内这条线索,你就想把我们两个人全都杀了。可惜你只封住了库内一个人的嘴,而我”
奈蒂打断了我的话“库内的死的确与你有关,不过这不是我派人干的,是门外那个狗娘养的‘金发碧眼’干的。”
“是的,‘金发碧眼’的那辆别克轿车正是昨天夜里杀死库内的那辆车。”
奈蒂泰然自若地说道:“其实很长时间以前,我就知道你在寻找吉米比姆,”他耸了耸肩“从你刚开始到北克拉克贫民区到处打听情况时,我就知道了。你要明白,年轻人,这城里没有什么事能够逃过我的眼睛。”
“可是我一无所获。”我插了一句。
奈蒂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是的,他的确为泰德纽伯利做过一些事,给泰德以及他在三城的那些朋友跑腿送信。不过,你忘了一件事:他和摩伦的人都没有参与一九二九年情人节的那场屠杀;沙丘沟里发现的泰德的尸体也与他无关。因为在他为泰德工作时,泰德还是我们的人,他为我和卡朋工作,所以你的假设并不成立。”
“那么就告诉我,你的假设是什么吧?”我问道。
奈蒂摇摇头“不,你回家去吧,黑勒。我以前曾经欠你一份人情,这次就算还清了。‘金发碧眼’会在半夜坐着他的车到芝加哥河里游泳去的;我还会告诉路易和法特蒂这是一场误会,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我这样报答你还不行吗?”奈蒂叹口气,又继续说了下去“现在留下枪,走吧!我想这把枪是‘金发碧眼’的,对吧?侦探是从来不带无声手枪的,至少我还没听说过。”
我把枪交到左手,用右手掏出了自己的那支自动手枪,然后,又不慌不忙地把无声手枪里的子弹退了出来,将它们放在我的上衣兜里,接着把空枪放到桌子上,随后又举起了我自己的那支自动手枪,说:“不行,这件事我还没有做完。”
“不,你已经做完了,黑勒。”
“不,弗兰克,你不明白的,”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吉米比姆不仅仅是我的一份工作,一份寻找离家出走的年轻人的案子,他是我未婚妻的弟弟,我在几个月以前认识了他的姐姐,就是她雇用我调查她弟弟的下落的。现在,她的弟弟死了,她一定会让我继续追查下去。弗兰克,我必须得找出凶手,也许你并没有扣动扳机,可是我敢肯定你就是那个幕后主使人。”
奈蒂大笑了起来,在他的笑声里不带有丝毫的幽默感,有的只是忧伤,或许还不仅仅是忧伤。
笑过之后,奈蒂说:“事实上,我还欠你一份人情,不过这一点你自己并不知道。”
关在亚特兰大监狱里的卡朋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奈蒂陷入了回忆之中“起初,我并不知道他叫比姆,也不知道他与纽伯利之间的关系,我只知道迪波尔库内的看法,他对我说这个年轻人不错。后来,当我和他谈话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小机灵鬼,简直聪明过人。我问他,你上过大学吧,年轻人?他回答说,并没得到文凭。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他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所以,我就让他从事会计工作,他在一个电话间里工作,乔波拉姆的电话间。此外,他还负责拉铃,记得吗?黑勒?”奈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这一次窗外没有响起教堂的钟声,不过我的脑子里却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奈蒂又问道:“你手头有吉米比姆的照片吗?”
我从钱夹中取出了照片。
奈蒂探过身说道:“给我看看。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时候的模样,这么小,又这么胖,真是一个胖孩子。他的头发又长长了,有了更多的发卷,还长出了胡子,的确长大了很多。”
是的,就是那个在窗台上的年轻人。
奈蒂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杀了他,黑勒。”
是的,他从窗台上摔下去了。
奈蒂叹了一口气“是你杀了他,这就是我欠你的另一份人情。我的一名手下认出了他,我这才知道他曾经为纽伯利和三城的那些人干过一些事,知道他的真名不叫弗兰克赫特,而他一直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的那名手下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人一生都不只使用一个名字——我出生时就叫尼托——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派路易去摸摸他的底细。”
奈蒂又喝了一口牛奶,继续说道:“路易发现了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他在那个年轻人那里发现了一些笔记本,像是学生用的格纸本,然而里面的内容却完全不是学生的功课,这个自称叫赫特的年轻人记下了他所听到和看到的每一件事。因为我经常去波拉姆的电话间,所以这个年轻人听到了很多事,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不过他的记录是好是坏全凭你怎么看了。路易还发现了他的驾驶证,发现他的真实名字是詹姆斯什么比姆,”奈蒂想了一下“噢,是詹姆斯帕尔默比姆。而且我们还在他的笔记本中发现了他父亲的名字,他的父亲是一名医生。那个年轻人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从大学里面肄业了,在他的行李里面我们找到了他的大学文凭。你能想到他究竟是学什么的吗?”
我平静地答道:“新闻。”
“是的!他想把他的故事——我们的故事——登上报纸!我们一定得采取行动,不知道你明白了没有?就在你、兰格和米勒搜查瓦克——拉塞尔的那间电话间的早晨,路易发现了这些。可是当时那个年轻人一直在场,所以路易根本没有机会把这些告诉我。后来,在我下赌注的时候,路易把我赌注下面的一张纸拿走了,那是安娜商店的帐单。我想你还记得那张纸吧?后来,你们三个人就出现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那张纸,噢,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