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顿了一顿:“孩子说,那人进了大营帐之后,没有出来过。”
巴图发出了一下如同抽噎的声音:“没有出来过?这是什么话?”
牧人道:“是啊!当时听到的大人都笑,孩子的父亲很生气,打了他一下,又呼喝他不许胡言乱语,所以你刚才一问,他就哭了。我早就说过,在孩子口里,问不出什么来的。”
巴图发出的一下沉吟声。
录音到这里又是一个段落。
(当时我就道:“巴图至少应该到那大营帐中去看一看。”)
(白素道:“我想他一定立刻就进了那大营帐。”)
白素说得对,接下来的那一段对话,显然就是在那个大营账中进行的。
放牧人的营地,通常都有一座比普通蒙古包更大的营帐,用途极多,晚上,作为众多人的聚会之处,放置许多属于公众的物件,大桶的马乳酒,清水也全储放在内,有时也存放私人有大型物件——多半是大的箱子之类。
录音在开始的时候,有东西的碰撞声传出来,巴图在说着:“好杂乱。”
那牧人道:“总是这样子的,扎营久了,又快开拔,谁还来整理。”
巴图道:“这里面,别说躲一个人,十个人也躲下来了。又有水,又有酒,又有乾粮。”
那牧人显然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大是骇然:“他一直躲着没有出来?不会吧那么久了,而且里面那么乱,是因为有人来找过,来了十多个,一大半是俄国人。”
巴图忙问:“他们找得仔细?”
牧人悻然:“怎么不仔细,一件件东西全搬出来,几只大箱子,还叫打了开来,又在每一个营帐中找,象是认定他在这里了。”
巴图深深吸着气,牧人接着道:“还不是没有找到。”
巴图再追问:“这里要是躲着人,你们不易觉察?”
牧人不耐烦:“谁会想得到?谁要躲在这里?”
(那牧人的不耐烦,大有理由,他的反问,也十分应该。巴图似乎没有理由一再怀疑有人躲着。)
(可是接下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证明了巴图有着过人的敏锐。)
牧人的话才一住口,突然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我要躲在这里。”
那人讲的是俄语,而且,显然他是不知从什么古怪地方冒出来的(后来立即知道了),所以牧人发出了一下怪叫声:“你你这个人,躲在箱子里干什么?”
冒出来的是一个俄国人,而且怪异到了是从一只大箱子中冒出来的。
巴图却没有出声,无法知道在那几十秒钟,他在干什么,但自接下来的声音听来,他一定处于极度惊骇之中,以致说不出话来。
因为接下来,仍是那俄国人在说话:“巴图,我的老朋友,我早就知道,你们要派人来的话,只要你没有死,你是唯一的人选。”
巴图直到这时,才“啊”地一声,叫:“老狐狸,是你,你没有死,我当然不敢死。”
巴图这时用的也是俄语,他的俄语也极其流利。他接着又问:“你躲在这里多久了?”
老狐狸(当然是一个人的外号)呵呵笑着:“超过两个月了。”
巴图发出了一直顿足声:“我一进来,就觉得这里极适宜人躲藏,果然如此,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老狐狸回答:“等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