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威利说。
“噢,不行,你必须走。”她的手抓着门把手,打开了门。威利用手掌推上门,紧紧地搂住她。“梅,这究竟是怎么——”
“我说,威利,”梅说,冷静地看着他,身子向后弯着以便与他拉开一点距离“你有些想法是错误的。我在欢迎战士们的归来方面已经尽了我的义务而且还做得稍微多了一点——你别管我对此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此时此刻——这并不意味着你正在获得我的心。我喜欢你,威利,我已把这一点表白得很清楚了,可是我还没有学会新的习惯。别,这时候不要跟我逞强,耍男人性子。你只会使自己显得粗野,像只没开化的猴子,何况,就是我把一只手绑在身后,对付你也绰绰有余。”
“我相信你说得不错,”威利恼羞成怒地说“我敢说你已经有了丰富的实践经验了。晚安!”
威利摔门的声音大得足可把那一层楼的人全都震醒。他感到羞臊难堪之极,没按铃叫电梯就悻悻地从点着红灯的太平楼梯上了楼。
早晨点,梅就被电话铃声把她从她那不安稳的半睡半醒状态中吵醒了。她伸手拿起话筒,迷迷糊糊地说:“喂?”
“是我,”是威利的声音,既疲倦又抑郁“吃不吃早饭啊?”
“知道了。我过分钟下来。”
她穿过照在门洞里的一束阳光走进来时,威利已坐在餐桌那儿等着她了。她穿着一件白毛衣和一件灰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仿造的小珍珠项链,柔软的卷发垂在脸上,正是她最美的形象。他起身为她拉出一把椅子,脑子里接连产生出两个想法:一是“我要不要跟这个人共度我的余生呀?”二是“我怎能和别人一起生活呢?我到哪儿才能再找到另一个她呢?”
“你好,饿了吧?”他说。
“还不太饿。”
他们叫了饭菜,但都没吃。他们没情没绪地谈风景,抽香烟,喝咖啡。“你今天想干什么?”威利问。
“随你的便。”
“你昨晚睡得好吗?”
“马马虎虎。”
“我为昨晚的事感到很抱歉。”威利忽然说,虽然他原来并没打算道歉。
梅凄然地微微笑了笑,回答他说:“没有什么可抱歉的,威利。”
威利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阵名副其实的头晕眼花,仿佛是他正踉踉跄跄地走在甲板边上,眼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有一种要从甲板上跳下去的冲动。他感到嘴里发干,使劲地吞咽着,跳了下去。“你对把余生和一个像我这样的魔鬼一起度过会怎么想?”
梅看着他,既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伤感“这是怎么了,啊,亲爱的?”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也许应该开始谈谈结婚的问题了。”威利固执地说。
梅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平静地微笑着说:“你是否想让我成为一个诚实的女人,威利?”
“我不知道我们对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威利说“你如果认为我是个疯子,不妨照直说好了。”
“我并不认为你是在发疯,”梅说“我只是不想你看起来仿佛是吃了什么药使自己像个男人了。”
威利大笑了起来。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长一阵子。“哈,你说我是不是吃了那种药了?”
梅扭脸望着别处,并扫了一眼充满阳光的餐室,大多数桌子已经空无一人了。在靠窗的一个角落里,那一对穿着颜色鲜艳的滑雪装的新婚夫妇正互相偎依着,新娘正将一勺咖啡往丈夫嘴里喂。“我说什么是不是呀,威利?”
“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我还没听见你向我求婚呢。”
“我现在向你求婚,请你嫁给我。”威利斩钉截铁地说。
“我要考虑考虑。”那姑娘说。她从她的钱包里取出她的唇笔和口红,然后抬起头娴雅地看了威利一眼。他脸上的那副表情显得是那样地痛苦惊讶,使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噢,别这样,亲爱的,”她说,把她的化妆品放到桌子上,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真是太可爱了。我相信这是你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可是今天早晨的每一件事全都大错特错了,我总不能仅仅因为你现在的局促不安,觉得对不起我,就轻率地抓住你这句话,相信你不会改变主意了。我们如果要结婚的话,那我想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我们也许会的。至于是什么时候,我可就不知道了。咱们谈点别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