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服务分遣舰队司令,长官。”
戈顿指了指舰长的卧舱。那水兵敲门。门开时,戈顿瞥见奎格穿着内衣,脸上满是肥皂沫。不一会儿,那水兵出来了,对戈顿说:“谢谢您,长官。”便走了出去,可以听见他的脚步声在通往甲板的梯子上回响。戈顿坐在那儿没动,他在等待。他等了大约秒钟,就听见他卧舱里的蜂音器疯狂地响了起来。他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咖啡,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舰长室。
奎格在他的办公桌前坐着,脸上的肥皂沫还没擦掉,右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信纸,被撕开的信封在地上扔着。他的头在两肩间垂着,扶着膝盖的左手在打颤。他侧着脸看了副舰长一会儿,然后,眼睛望着别处,默默地将那封电报递给他。
“‘凯恩号’指挥官于月日时,亲自,重复一遍,亲自,就最近作战活动中的惨败到太平洋服务分遣舰队司令部呈交书面报告。”
舰长站起来,从挂在钩子上的咔叽裤子口袋里摸出那两个钢球。“伯特,你能给我说说你认为那是什么意思?”他语气沉重地说。
戈顿丧气地耸耸肩膀。
“惨败!用在一封正式的电报里!——我倒很想知道知道他为什么把那件事叫作惨败。我为什么应该交一份书面报告?难道他们不是叫我谨慎从事的吗?伯特,你坦白地告诉我,难道有什么我本来能做而没有去做的事情吗?你认为我犯了什么错误吗?”戈顿沉默不语。“我会感谢你告诉我有什么地方错了。我是把你当作我的朋友看待的。”
“嗯,长官——”戈顿犹豫着说。他心里想可能是太平洋服务分遣舰队司令部听说了切断拖绳的事了;这种事情在海军里传得非常快。但他不敢提这件事,因为奎格迄今还没有承认发生过这件事呢。
“开口说话呀,伯特,你不用怕冒犯我。”
“只有一件事,长官,”副舰长说“就是您——我觉得您也许是对收回靶子的难度估计过高了。我见过他们做这种事的。我们有一次随‘摩尔顿号’军舰出海作射击演习,那是在年,拖着靶子的绳索脱钩了,他们只用了大约半小时就毫不费劲地把靶子收回了。”
“我明白了。”奎格抿紧嘴唇,凝视着手里的钢球,沉默了一会儿。“戈顿先生,你能否解释一下当时为什么没把这一至关重要的信息告诉我?那本来对我的指挥决定会产生决定性影响的啊!”戈顿被这位舰长弄得张口结舌。
“也许你认为我在骗你,戈顿先生。也许你认为我应该清楚你心里的有关信息。也许你并不认为一位副指挥官的首要职责是在他的上级询问他时向他的上级提供有见地的意见。”
“长官——长官,如果您记得的话,我曾提议您允许马里克先生去收回——”
“你跟我说过你为什么提那个建议了么,啊?”
“没有,长官——”
“那么,为什么没有呢?”
“长官,我以为您说——”
“你以为。你以为!伯特,在海军里没有什么该死的事是你可以以为的。一件那样该死的事都没有。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得不给太平洋服务分遣舰队司令部写书面报告的原因,都是因为你以为造成的。”奎格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一声不吭地怒视着墙约莫有一分钟之久。
“我绝对承认,对你来说,要理解你在这件事情上的职责并向我报告实情是需要有点脑子的。但这确定无疑是你的职责。当然啦,今后,你如果想让我把你当作不具备那种我所尊重的职业背景来对待你的话,那也是很容易办到的。”
奎格坐着,自己点着头,呆了好长一阵子。戈顿被吓呆了,站在那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好,”奎格最后说“这也许不是你弄糟了的第一件事情,伯特,而且可能也不是最后一件,但我确实非常希望,你作为我的副舰长,这是你弄糟的最后一件事情。我个人是喜欢你的,但我写工作能力考评报告只以职业表现为依据。我言尽于此了,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