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说来奎格舰长有一屋子忠诚的军官了?”
“大家执行了他所有的命令。”
“你认为应该制止的命令要除外——基思先生,你已经说过你不喜爱舰长。”
“那是实话。”
“再说说月日上午的事。你决定服从马里克是根据你的判断,认为舰长已经精神错乱呢,还是因为你不喜爱奎格舰长?”
威利久久地凝视着查利铁青的脸。他提的问题隐藏着锋利的钢齿。威利知道什么是真实的回答,而且他知道它可能毁了他自己和马里克。但是他感到不能随便说谎。“我无法回答。”最后他低声说道。
“什么原因,基思中尉?”
“我必须说出原因吗?”
“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而拒绝回答问题,那是藐视法庭,基思中尉。”
威利口齿不清地说:“我说不准。我只是不记得我那么久以前的心理状态了。”
“没有问题了。”查利说,他转身坐下。
威利在凝视着审判员们像外科医生一样严峻的面孔的那一瞬间,他完全确信他已经用自己的嘴宣判马里克和他自己有罪了。庭审中惯常程序的那些废话使他无法发作,无法大声疾呼地为自己辩解,气得他全身发抖,心里干冒火,而与此同时他也认识到从海军的观点看他永远是有理说不清的。明摆着的是,他服从马里克有两个原因,首先,因为他认为副舰长更有可能挽救这艘军舰,其次,因为他恨奎格。直至马里克接过指挥权之后他才想到奎格可能真的精神失常了。而且他内心深处明白他从来不相信舰长发疯了。舰长愚蠢、平庸、邪恶、胆小、不称职,都对——但精神是正常的。奎格精神不正常是马里克惟一可能的申诉(也是威利的),而且这是虚假的申诉,查利知道这点,审判员知道这点,现在威利也知道这点了。
格楚沃尔德起身进行盘问“基思先生,你说你不喜欢奎格舰长。”
“我确实不喜欢他。”
“你在直接讯问下说出了你不喜欢他的所有原因吗?”
“根本没有。我连讲出一半原因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如果愿意,请你说出其他的原因。”
要讲的话在威利的脑海里想出来了,他知道这些话会改变几个人的生活道路,而且会给自己招来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麻烦。他讲了,这就像用拳头打穿玻璃门一样。“我不喜欢奎格舰长的主要原因是他在战斗中贪生怕死。”
查利刚要想站起来。格楚沃尔德立即问道:“什么贪生怕死?”
“他反反复复地躲避岸上炮火的连续猛击——”
“反对!”军事检察官大声喊道。“被告律师获得证据的方式超出了直接讯问的范围。他在诱导证人不负责任地诽谤一名海军军官。我要求法庭警告被告律师并从记录中删去前面这段问话。”
“诸位审判员听我说,”格楚沃尔德直视布莱克利愤怒的目光,说道“证人不喜欢奎格不仅在直接讯问的范围之内,而且是提出来的关键事实。不喜欢的背景资料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证人已经承认了他对医学和精神病学的无知。奎格所干的那些事,即使证人不喜欢他,实际上也很可能是病人不由自主的行为。被告律师将以重要的事实证实证人在这个问题上所说的那些话,而且说明奎格的行为源于疾病——”
查利突然向格楚沃尔德发起火来“现在不是被告律师陈述案情或进行终结辩论的时候——”
“军事检察官已经提出了基思中尉承认不喜欢奎格舰长的问题,”格楚沃尔德立刻反击道“证据出现了就要验证——”
布莱克利敲了敲小木槌“警告被告律师和军事检察官,个人之间相互争吵是不合适的。现在休庭。”
当庭审的各方都回到审判室之后,布莱克利翻开了放在他前面长条凳子上的一本海军条例。他戴上一副高度近视的黑边眼镜,看起来像一位古怪却神情安详的教授。“在宣布法庭的裁决之前,为各方能更好地认识问题,本法官将念一念海军条例中海军管理条款第四条第和第项:
凡海军服役人员在战斗中畏缩不前、玩忽职守,或心怀不满,或躲避艰险,或在战斗中临阵脱逃,或诱使他人临阵脱逃者,军事法庭可根据其情节轻重判处其各种刑罚直至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