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格皱起了眉头。“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请求——好了。我也乐得不见到他那张蠢脸。既然他打定了主意,他可以去找他所向往的阿拉斯加太平洋舰队和阿拉斯加司令部的那帮人去。”
基弗走出舰长室来到井形甲板时,威利正在等他,尽管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咔叽布制服和锃亮的皮鞋,却显得垂头丧气:“汤姆,航母已经起航了——”
“啊,天哪,别走呀——”
“有几艘已经进入航道了。‘蒙托克号’的锚链在上下动了。”
“咱们看看去。”小说家跑到了舰桥上。他站在舷墙边,板着脸凝视着北方。四艘航母正朝着“凯恩号”开过来。
威利说:“也许它们只是开往南边的泊位。”基弗没有回话。
领头的一艘航母高耸在他两人头顶的上方,像一座漆成灰色的钢铁大山,徐徐地和“凯恩号”并列成了一排,相距不过码。扫雷舰在汹涌的海浪中摇摆起来。“咱们到最上层船桥去。”基弗说。
刚早上点,但是太阳已经火辣辣地照射在无遮拦的最上层船桥上。基弗眯着眼睛看着这些航母,现在一共艘,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缓缓移动。“蒙托克号”是队列里的第六艘。沿着航道,领头的航母笨拙地转向左舷向公海开去。“不是去南泊位的路。”基弗沮丧地说。
“他们停留的时间不长。”威利说。他感到抱歉,好像基弗的失望在一定程度上是他的过错似的。两位军官默默地观看了这支庞大的舰队好一阵子。
“这次一定是去菲律宾,”基弗咬着下唇说道“进行初步打击。或者他们也可能要和运兵舰会合。就是这么回事了,威利。要进攻了。”
“哎,汤姆,留在这儿拖靶标我一样高兴。我跟罗斯福一样痛恨战争。”
又有艘航母慢慢地驶过。“凯恩号”剧烈地颠簸起来,把锚链都绷直了。“自这场战争开始以来我的整个希望,”小说家抬头看着“阿诺德湾号”舰艉群聚的飞机喃喃地说“就是在航母上服役。”另一艘航母平稳地开了过去,接着又是一艘。
“我想我看见他了,”威利说“瞧那儿,在那个炮座里,飞行甲板上那门双管毫米口径炮,就在锚链孔的后面。那儿,就是他。他在挥动喊话筒。”
基弗点点头。他从舷墙的托架上取下一个绿色的喊话筒在头顶挥舞着。当“蒙托克号”驶近时,威利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见了罗兰基弗。这位曾与他同住一室的老朋友戴着紫色的棒球帽,脸上带着同样开心的笑容,可是脸颊瘦多了。他更像他的哥哥了。几乎就像小说家在那炮座里一样。
罗兰用喊话筒大声喊叫了些什么,但是却被两舰之间汹涌的海浪吞没了。“再讲一遍——再讲一遍。”基弗高声喊道。他把喊话筒罩在耳朵上,罗兰现在就在正对面大约高出他们英尺,不用望远镜就能认出。当他那艘航母驶过时他又大声喊叫。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词传过来:“好运下次一定希恩达再见,汤姆”
小说家拼命喊道:“祝你好运,罗兰。下次你一定要把整个战事告诉我。”
他们能看见罗兰在笑在点头。不一会儿他就远远地跑到前面去了。他再一次回过头呼喊但是除了“哥”这个词之外什么都听不清。
威利和基弗站在那里看着那棒球帽渐渐变成一个紫色的小圆点,看着“蒙托克号”转进穆盖航道,加快速度,调头向外面的公海驶去。
莱特湾战役打响后,美国国内的人民比参战的水兵更了解这场伟大的战役,当然比安稳地留在乌里提环礁的“凯恩号”上的官兵就了解得更多了。在这艘老式的扫雷舰上,战役的进展情况是通过简短的密码电文,大多是伤亡报告逐渐传送出的,电文中提到一些他们不熟悉的名字——苏里高号、圣伯纳迪诺号、萨默号,因此他们对情况的了解是不清晰的。月日早上威利正在解译一份电报时留意到了“蒙托克号”的名字。他阴沉着脸解译了一会儿,然后把尚未解译完的电文带到了基弗的房间。小说家坐在摆满书稿的书桌旁,正用粗重的红色蜡笔线删掉黄色稿纸上的一段文字。“你好,威利。我方战事如何?”
威利将电文递给他。基弗马上问道:“‘蒙托克号’?”
“第四段。”
这位火炮指挥官看着电文摇了摇头,随后抬起头用令人不愉快的、局促不安的目光看了威利一眼。他还回电文,耸耸肩,出声地笑了笑。“我弟弟可是个走运的小丑,顺利地闯过关,别担心,威利。很可能获得了国会荣誉勋章。他是不可摧毁的。”
“我希望他平安无事——”
“他告诉过你他上大学预科高中时发生的那次车祸,四个小子死了,只有他死里逃生,仅仅扭伤了脚踝这事吗?人有不同的类型。他是一生走运的那类。”
“嗯,汤姆,过几天我们一定会弄清楚的,他们会进到这儿——”
“自杀式飞机,天哪,他们真的把它击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