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猜是郎中有些话不想让陆芷沅听到,便对她道:“你先回马车等我。”
陆芷沅已知道祁渊带她来看什么了,也不吭声,起身出去。
祁渊送她上了马车,回身到郎中案前问道:“她服的药,对身子伤害大不大?”
郎中瞧着他似乎已知道娘子服的是避子汤,便叹了口气,“避子汤偶尔服用尚可,若长期服用,药浸入肌理,就变成了毒。且女子素来畏寒,癸水期被寒气入侵,无异于寒冬房屋破损,寒风肆虐,无可遮蔽。寒气凝结于胞宫,已然损伤身体,又服用避子汤,两相迫害下,日后于子嗣上怕是难了。”
祁渊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他虽猜到了陆芷沅身子不好,但难有子嗣还是给他重重一击。
郎中并未停止,继续说道:“娘子心内郁结,思虑过甚,思虑伤脾,脾土被肝木克制,便不思饮食,娘子身子本就受损,饮食又不能补益,身子会越发虚弱。公子日后还得精
心照顾好娘子,如此方能保得娘子寿元长久。”
方能保得娘子寿元长久?
祁渊闭上眼睛,往下坠的心被郎中的话压上千钧巨石,痛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碧桐书院中那个鲜活娇俏的姑娘,只一年多,就被他折磨得了无生气。
祁渊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马车上,他往旁边靠,不敢贴近陆芷沅,不敢看她。
“郎中如何说?”陆芷沅问道,她看着他煞白的脸,躲闪的目光,心下冷笑。
祁渊沉默了一下,低声道:“郎中说,你好好保养,过些时日身子就好了。”
“是吗?”陆芷沅轻轻一笑,“那他比宫里的御医厉害多了。那日殿下让妾身在雨中跪过之后,王妃找了御医来给妾身瞧,御医说妾身此生于子嗣无望了。”
祁渊撑在膝盖上的手死死地攥成拳,闭着眼睛,下颌绷地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芷沅心底的冷笑浮到眼中。
她是故意说的。
她方才看他愧疚的神情,知道郎中把自己不能有子嗣一事告诉了他,便补上了一刀。
事是他做的,理应让他知道。
他的这点愧疚,抵不过她所受痛楚的万中之一。
车轮辚辚,两人谁也不说话,两侧车窗的纱帘不断扬起,在两人眼前飞舞,那薄薄的纱,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回到王府门前,马车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