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少感到有些奇怪:医院怎么了?为什么引起她如此强烈的反应?
“好吧,那咱们不去。”
洁白的纱布裹在她的长发中,垂下来。手腕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又有些血渗出来,不过看样子,一时间还是能止住的。为什么她的头也被包住了?经过仔细观察,我才在妹妹的脸上看到涔涔的血迹。她的嘴唇又青又紫,已然被咬破了,上面分明有几处坑坑洼洼的牙印。
“妹妹,你跟我出去散散心吧。”
话一出口,我真想去撞墙。我有什么资格带着她出去?如果她在路上又想做什么蠢事,我该怎么办?那会是幻觉还是现实?!
干爹、干娘不了解我的情况,倒是同意了:“好好,别走太远,也别去太长时间,有事赶紧给我们打电话。”
如此一来,倒是我骑虎难下。偏巧妹妹也不反对,就穿着睡衣和拖鞋,站起来。她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揣着这样的念头,我带着她穿过院子。
干爹、干娘一直把我们送到院门口。
“不要继续吵了,收拾收拾这些烂摊子吧。”我嘱咐干爹、干娘道。
我带着妹妹在胡同里乱转,很想去拉她,省得她乱跑,可又不敢去拉她,怕一点小小的动作都会刺激到她。我们曾是青梅竹马,不是吗?可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
“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这问题我问了不下十次。她都没理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和我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我知道你妈妈逼你太急了,她有些势利眼,这我都瞧出来了。”我打算利用诋毁干娘来表示自己和妹妹站在同一立场“你很爱你的男朋友,对吗?”
爱这个字眼,从我嘴里说出来,非常困难,不过形容别人,就简单多了。
她还是没理我。
北京的胡同里,即使炎热的夏夜,人还是挺多的。不少平房里的住户,特别是老年人,搬着马扎,拿着扇子,在门口下棋、聊天、乘凉。他们看到我俩这奇异的组合,脸上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不是因为我妈。”她总算说了话,声音低低的。
“噢?那是因为啥,和男朋友闹别扭了?那我去揍他,给你出出气。”
“跟他也没关系。”
“那和医院有关系喽?”我铤而走险。
我猜妹妹接下来的反应很可能是像刚才那样尖叫,要是乱跑就更麻烦了,这窄小的胡同里,还总是来来往往地过汽车。我试着靠近妹妹。
她没反抗,也许是根本没注意到我。她那失魂落魄的目光散乱地瞟着前方:“不,也不是因为医院。”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因为我疯了!”她站定了,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在观察我是不是相信她。
我当然不信。哪来那么多疯子?
“唉。”她叹了口气,显然从我眼中找到了答案。
“稍等,妹妹,要是你不说说具体怎么回事,我如何判断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呢?”
“你总是这么有主见。”
“这和主见没什么关系吧。说说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知道的。”我鼓励她。
“如果我说我爸爸有外遇,你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