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甚至都愣了一下才发出长长的“哇”——比赛现在来到了最激烈也是最可怕的阶段,他们把目光移向库尔图瓦,他能丢中吗?
清脆的爆响,他丢中了。
虽然是个扑点的门将,但今天的比赛里却是他“射门成功”!好精彩的比赛,鬼哭狼嚎再次塞满了这间屋子,他们兴奋得像是赢了欧冠决赛,马上在客厅瓷砖上滑跪、还试图把两米巨人抛进天花板。阿扎尔输了也没有任何气恼的地方,反而站在那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喂,你们对我有多大意见啊,看我输了这么高兴?心碎了,我彻底心碎了!”
“你总是赢,埃登!你这个小天才、好运鬼。”有人大笑着:“偶尔也输一回吧!”
阿扎尔十分配合地捂着心口啊了一声而后倒地,把大伙逗得乐不可支。这一会儿声音太乱了,而且很多队友说英语有千奇百怪的口音,沙德没有完全听懂大家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也在这种快乐的氛围中感到快乐,除了他还在找库尔图瓦——库尔图瓦在哪里呢?
哦,特里在给他“颁奖”,奖品的价值和意义感正正好,是被装裱好的、一条来自切尔西-赛季队史第一次夺得英超冠军那年的限量款庆祝围巾。在市场上早就被炒上天价,更难的地方在于有价无市,根本收藏不到。为切尔西踢球的球员们哪怕不是真心喜爱这家俱乐部,也可以把这条围巾当做非常体面的礼物二次送人。
而且一条满载历史感的宝蓝色冠军围巾出现在赛季初的聚会上,这份意义懂的都懂。大伙鼓掌致敬,也祝贺库尔图瓦收到了一份特别的好礼,为了防止气氛从欢快沙雕的“快乐游戏”变成严肃又低沉的“政??治?动员大会”,特里骂了两句一个个别太装模作样,又不是金球奖颁奖典礼,逗得大家重新大笑起来。
直到聚会结束,沙德也没能和库尔图瓦说上话。他越发意识到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出大问题了,脸色甚至逐渐苍白起来。阿扎尔晚上没喝酒,光忙着吃饭了,这会儿热情地要捎带他一起回去。沙德也没法在人堆里和他说悄悄话,失魂落魄地跟着对方走了几步,然后就被不知道从哪个车门里伸出的手一把子拉了进去!!!
他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一扭头看见库尔图瓦的脸陷在阴影中,只被路灯和月光照亮抿着嘴的坚硬轮廓,一双眼睛冷冷发亮。
什么午夜幽灵!
他二次被吓,魂都快飞了。
阿扎尔笑嘻嘻地弯下腰来,咚咚咚地敲了敲车窗上沿,用法语嘲笑:“天哪,蒂博,你终于疯了,开始干起绑匪生意啦?”
“滚吧你。”库尔图瓦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贫嘴,也用法语回:“回头再找你算账。”
“我|干嘛了啊?是你自己要打赌炫耀和人家关系好,结果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你就乱发脾气。我说真的,你能不能改改这狗屎性格,不然谁能受得了你啊。”
阿扎尔趁沙德没注意冲好友比了个中指,而后又毫无痕迹地露出开心的笑,趴在玻璃边看着沙德,换回英语同他说:
“蒂博说要送你回去,那也好,你们更顺路点——晚安,甜心。”
甜心这个词他非常歹毒和恶趣味地加重发音,甚至还点了点脸装模作样地摆“给个晚安吻我也会照单全收”的架势,库尔图瓦差点没拧断车钥匙砸他。在被上升的车玻璃夹断脖子前阿扎尔灵敏撤退了,吹了两声口哨和他们说上班再见(不过我应该会迟到的!他补充道,而后大笑着走了)。车里再度安静了下来,沙德坐立难安,不懂怎么总是在车里陷入这种窘境。
要说的话其实比上一次还严重,上一次库尔图瓦只是有点和他闹小脾气,冷冷地不大愿意搭理他,可这次却是大动肝火地吵架、还把他给拉黑了。沙德甚至不知道库尔图瓦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呢……正这么想着,对方却是吸了口气后,把手机解锁丢给了他。
沙德:?
库尔图瓦不要看他,只是看着外头黑洞洞的天,嘴还是用力抿着,说完话就抿上,仿佛要用嘴角两块肌肉表达他还没消气的态度:“你不想出黑名单是吧?”
啊?
库尔图瓦已经作势要来拿走:“不想算了。还给我——”
黑名单,他是要我自己把自己放出黑名单吗?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本能就已经告诉他这是和好讯号了,沙德立刻捂住了手机,差点没直接塞衣服里去,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库尔图瓦,仿佛要打护城战争似的,绝不要还给他。
库尔图瓦没撑住笑了:“你抢劫啊?”
他们莫名其妙就和好了。
没有像上次一样要说很多话,也没有被咬一口,就只是忽然沉默着头抵住头。沙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要这样不说话,他缓慢地眨了一会儿眼睛,但库尔图瓦依然碰着他的额头没动静。对方最近不爱用浓香,玩了一晚上,香水早散了,只剩非常寡淡的一点点牵绕在鼻尖。沙德纳闷地等了半天也没下文,无措地抬起头想看库尔图瓦的眼睛,却被吻了下眼皮。
霜上雪一样,轻到不能再轻的吻。
沙德感觉世界有点暂停住了,仿佛他变成了模糊录像带里的人物,然后在此时此刻被定格在了某张胶片上。这大概是父母以外第一次有人亲吻他,最起码在他的记忆中是这样。这太陌生了,他迷茫地张开眼睛,几乎感觉自己的睫毛触碰到了对方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