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看她如此急切,劝说了一句,“倒也没必要这么急,不如再挑挑,到了夏季,南北客商都打运河过,必定是要在县城里住下的,那时候客人多,再挑不也一样。”
到那时固然客多,可竞争的也多呀。楚楚心下已打定了主意,即便连银花硬邦邦过来劝说几句,拿家中姐妹举例,她也只笑着不说话了。
玉娘看着她满怀期待的样子,心里长叹了一句,真是作孽啊,好言难劝想死的鬼,她也不再多说。
回到院中,李妈妈的消息十分灵通,已经得知了县丞赴宴还带着荣娘的消息,正在那里恼怒。
见着了玉娘和福娘回来,李妈妈就先叫住两人到了正房,给她们吃上一剂安心丸药,“没什么要紧的,她能去也不过仰仗着县丞的面子罢了,等县丞丢开手时,呵,你们再看她的下场如何,黑鸨子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李妈妈许是气得狠了,发恨道:“不过就只是个县丞而已,得意什么?我已经写信给丽娘了,托她在外打听,你也知你二姐夫在外省做着丝绸买卖,生意比咱们大得多了,想来往日招待的客人里阔佬也不少。我儿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挑个好的,不差那小崽子几分。”
玉娘只装哑巴默默点头,只要能把日子往后拖,怎么着就行。
此刻她也顾不上旁的,只衷心希望黄县丞能再接再厉,把官位往上升一升,瞧李妈妈的火气,只怕为了赌这口气,她老人家就更要瞪着眼睛往高处寻找了,玉娘就不信,李妈妈能找着一个二三十岁就当大官的客人来。
出了正房,玉娘便打算去东厢房里同昙花回话,徒弟出去了一趟,总该回来和师傅说上一句的,谁料她站在门外向内望去,东厢房里并无一人,安安静静,毫无动静。
又走至屋里,睡房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床幔纱帐都收拢了起来,梳妆台上也空无一物。玉娘忙出了屋子问门房处的鲁婶道:“婶子,昙花姑姑人去哪了?”
鲁婶奇道:“昙花师傅今儿一早走的,和你们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怎么,她没和你们说?”
“没有啊。”玉娘摇摇头,别说是说了,连暗示一句也无。
玉娘看着冷清清的东厢房,这可真是昙花一现呐。
来时无人知晓,去时干脆利落,除了教下的知识外,旁的什么也没留下,真不负昙花之名。这样应邀而来,教成而去,不说是花娘,倒像是话本子常描述的侠女一流,神仙人物。
唉,怎么就没留下个什么秘籍信件的,不按流程走啊。
作者有话说:
呼撸呼撸大家的毛,是九没提前说明白哦,本文的话男主出场会晚一点,因为主要还是以玉娘的事业作为剧情主线哒,从她的故事线展开的话前期男主的存在感有近于无,会有提上一嘴但是人暂时不会出现哦
因为这个时候——男主还在骑马来的路上。
第章六巧
初三日一过,果然就见不少人家给李院下帖子,邀两人去内宅唱曲,李妈妈看着那一摞帖子都快笑成弥勒佛了,美滋滋招呼裁缝赶紧给两个闺女做新衣裳,外出的时候总不能只穿一套,那可丢人。
去内宅唱曲的报酬其实不算高,一般来说是二钱银子的赏钱,外加一顿茶饭。若是主人家富裕,亦或是名气大,去一趟能得个五六钱银子,还有价值不菲的布料或是玩物赏下。
按每月三十日计算,单是唱就能挣个十五两银子来,足够六口人好几个月的嚼用了,这还只是花娘挣钱的小头,毕竟内宅妇人们再怎么手松,也不可能把大把的银钱砸在闲听曲的爱好上,她们还要为整个家宅上下人口做打算,业务排不满整个月。
大头自然是从男人们身上榨,例如找上个相好的,这一年三节的费用就全由他结账,每季的时新衣裳和金银首饰也是客人付钱,不时摆酒宴席也是花销,请客陪友另有说头,若是想长期结交,还得每月额外出一笔安家费,要不然花娘可不会答应只做一人。
按市面价格,像四姐这样的当红花娘,若是想包占住,每月至少也需三十两;像郑家金家那种就差一等,二十两左右;若是像玉娘福娘这样初出茅庐的,可能就在十两到十五两之间了,但她们这样的小倌人,还有一笔点蜡烛的大费用,加起来也不算少了。
所以这些个妈妈们才会这样舍得给自家女儿买衣裳下本钱,毕竟捧出一个红火的,实在是和摇钱树差不多,就是年后年纪大了,还能嫁人挣上一笔,与买人的几两想比,实在是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