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转念又想到方才之事,不由得皱起眉来:“那以后她跟她姐姐,不就跟我和三妹一样了?”
“像三妹那样守在家里,坐吃山空怎么成呢。’
广德侯夫人看的很明白,毛三太太的问题其实也就是大多数公候府邸里不成器儿孙共有的问题一一她自己立不起来。做官吧,没那个心气,也不想吃那份当差的苦。
做生意吧,归根结底,还是靠着家里边的关系经营。
反正头顶有家族这棵大树置着,索性猫在家里舒舒服服的享乐了。
头一代其实还行,同袭爵的兄长亦或者姐姐都还是至亲骨肉,再怎么着,头顶那位也不会眼瞧着自己弟妹饿死的。但到了第二代,第三代呢?
就毛三太太这个德行,现下广德侯这个同胞哥哥都不太爱搭理她了,还指望下一代广德侯伺候她?怎么可能!
过些年头,父母留下的那份家产花的差不多了,官场上没有多少建设,经商呢,也少了关系,你不晚景凄凉,谁晚景凄凉?!广德侯夫人早就计划好了:“珊珊还年轻呢,路子也没定下,不妨叫她在弘文馆里寻个差事历练一下,效仿颍川侯府那位娘子一般入仕为官,不也很好?"
广德侯又是一怔:“叫她入仕?还是个孩子呢。”
“所以我说先历练一下啊,”广德侯夫人说:“走不了科举的路子,也可以走恩荫啊,咱们又不求高官显贵,叫她有个差事当着,是那块料子呢,就往上走走,趁着我们俩都还在,关系还算硬,但凡她争气,就能往上拉一把。不是那块料子,就安心做个恩荫小官,好歹糊口,进退也都得宜不是?”毛珊珊上头有嫡亲的袭爵姐姐,母亲是越国公府的女儿,连带着还能攀一攀安国公府,哥哥的妻室又是宰相孙女,但凡自己争气,以后的路不难走。广德侯细细一想,就觉得这事儿还真是有门儿:“倒也是!”
又有些遗憾:“要是娶一房夫婿的话,那可娶不到显贵人家的待嫁郎!”
自家事,自家知,女儿身为侯门嫡女,出嫁的话,可以上嫁,运气好一点,甚至于可以做皇子妃,可要是娶夫的话,那就要逊色一筹了。婚嫁市场上,大概要比寻常的侯门里不能承袭爵位的嫡子还稍微差一点。
"也行!"
广德侯很快就实现了自我劝说,继而自我升华:“外嫁的话,总会有左家大郎那样不长眼的无耻小人对我们珊珊挑三拣四,娶夫的话,就没那么多事儿了。”他躺在塌上盘算起来:“得给珊珊找个出身好些的夫婿,这样仕途上能帮到她一一哎?你说出身太好的话,会不会不懂伺候人啊?要不就找个出身差一点,但是温柔大方的?就怕长得不好看,珊珊不喜欢。。。广德侯夫人:。。。。。""
你要不要想想刚才你是怎么说左家大郎的啊?!
她懒得说话。
能推动到这一步就挺不错了,剩下的,再慢慢思量吧。
广德侯还在继续盘算:“给珊珊娶一个门第好点的夫婿撑起场面来,容貌上可以放宽一点,娶妻娶贤嘛,再纳几个好看的妾给珊珊。。。。广德侯夫人被逗笑了。
她忍不住说:“你不是一向看不起以貌取人的人吗?”
广德侯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双标啊!”
广德侯夫人:。。。。。。
乐。
啥,随他去吧。
这边今天的洗三宴吃完,柳夫人心里边也盘算着一个主意,等丈夫回府,便将今日之事说与他听。
柳直摘掉了头顶的官帽,同时道:“毛三太太最好悬崖勒马,不然,只怕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久在朝堂,眼光深远,看得出其中机窍:“邢国公府那位郎君需要的不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妻子,也不是家世出众的妻子,他需要的是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的说完,又不禁咋舌:“他算老几,敢这么挑挑拣拣,真正顶顶好的,能轮得上他吗?也不知道照照镜子!”老广德侯夫妇俱都已经去世了,这会儿还没分家,是广德侯这个兄长怜惜妹妹,不愿叫她分出去度日。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毛三太太的女儿,不能再以侯府嫡女自居了。
柳夫人在广德侯府时不动声色,但心里很喜欢毛珊珊:“很稳重、很得体的一个孩子一一活泼跟稳重其实并不冲突。顿了顿,又加一句:“品行上像她母亲。”
毛三太太的小心思,那孩子未必看不出来,只是宾客盈门之际,却没有发作,反而代替母亲尽了东道主的职责,极有风范。柳直听了一笑,将官服脱掉,挂到衣架上:“是不错。”
柳夫人在旁立着,替他披上早就备好了的常服:“你觉得这姑娘跟九郎般不般配?”
柳直听了微露诧异,一边将手臂从袖子里伸出去,一边摇头道:“高嫁低娶,怕是不能匹配吧?”柳九郎出身柳家三房,虽是宰相之孙,也是嫡出,但毕竟不是长孙,又不喜读书,怎么可能娶到侯府女儿?要真是冒昧登门求娶,既是结怨,也叫嫁过去的那个孙女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