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认真真写了欠条给他,他折吧几下随手放在抽屉里,去给你打水煎药。
你在屋里躺着这几天不知道外面怎么谣言四起,说你是被老公打得受不了所以躲到城寨,一个自称燕芬姐的短发女人敲开你的门,给你送了一摞衣服,她说是鱼蛋妹的妈妈拜托她送过来的。
“她不好意思过来。”燕芬姐说,然后陪着你一起把衣服整理好,放到柜子里。
后来你穿着其中一件衣服在走廊遇到一个抱着小女孩的漂亮女人,小女孩跟你打招呼,说她叫鱼蛋妹,女人苍白着脸浑身抖如筛糠,眼角嘴角都是被殴打的淤青,她看到你也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蹲下身子跟她说,要把鱼蛋妹带去别处玩一会儿。
你捏着四仔给你的“工钱”请鱼蛋妹吃了一碗红豆冰沙,她抱着碗吃得眼睛眯起来,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个。
“你应该也很疼吧,”鱼蛋妹指着你胳膊上的纱布,“每次我妈妈被爸爸打后,都要躺很久很久才能起来。”
你在同一天知道了两个问题的答案,鱼蛋妹的妈妈为什么要对你施以善意以及她为什么不愿意出现在你面前。
不管怎么说现阶段你都在白吃白拿楚杰森,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主动要求要帮他做事,一开始他要你帮他送药,你不肯,那些善谈的婆婆可以揪住你说到你天灵盖爆炸,从你那莫须有的家暴老公说到城寨的适婚青年,每次回来都要躺上半天才能把耗光的电量充满。不得不说楚杰森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单上还是名列前茅的,家里有姑娘的都想介绍给他。
“他眼光高得很喏!”一位婆婆拍着你的手感叹。
另一边的婆婆帮腔:“要么就是心里有人哟!”
于是你留在医馆煎药配药,他出门去接受唾液洗礼,一开始那些想看咸片的男人看你在屋里转来转去不好意思,但后来发现你压根都不会分一丝眼神给他们,也就照来无误。
四仔有时候会带一些邻居送的糕点回来,放在桌子上给你先吃,等你吃完后才会把剩下的打扫干净。这天你抬头刚好看到他正把你吃剩下的半块点心往嘴里塞,其实你不是故意咬了半块就扔在那里,只是药锅里的水突然溢出来,你跳着去熄火,忘记还剩了半块,他看你盯着他捏着半块糕点的手,以为你护食,有点想从嘴里把这块拿出来,但是他的舌头已经舔到了,拿出来也无济于事,他就这么僵着张着嘴打量你的神色,哈喇子都快流出来。
你并不是对这半块你咬过的糕点有占有欲,只是你看他如此自然的吃掉你吃剩下的东西,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有点超过了。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你的脸上也开始挂着笑,会自觉不自觉地和楚杰森做一些在外人看来类似于打情骂俏的互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的烟火气和对某一个人的依赖让你陌生。
“我明天就不来了。”你和他请假。
四仔在哈喇子溢出来之前把那半块填进嘴里,闻言咀嚼的动作一滞,边点头回应你边仔细端详这个糕点的样子。他在心里记笔记,下次不能嘴太快,看来很喜欢吃,不小心把这半块吃了给惹毛了。
你揣了半包烟爬上爬下,找了一个僻静之地准备发呆,把烟叼在嘴里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打火机,从嘴里拿下来的时候又因为已经被抿过了不想放回盒里,只好夹在指间。
这包烟是你上班时在警局旁边的便利店随手买的,前一晚刚打扫了现场处理了尸体,白天上班接了报案又要亲手再验一遍,出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报告给上级,让那些凶手在这人为闭环里逍遥法外。
你站在阳光遮蔽的阴暗处,正如你曾经所处的世界,你不是黑暗中的施暴者,也算不上受害者。
四仔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站在阳光下喊你,他可能刚刚才送完药,赤裸的臂膀上的汗珠在阳光下发亮,你从未见他摘下的白色覆面下的表情并不明显,但他确确实实是在看你。
“是不是今天还没吃药?”他半天想出一句话,临场发挥的水平也太一般了。
“我吃过了。”你拆穿他,“早上你敲了五分钟的门提醒我吃药。”他次次扰你清眠,每次你被迫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想把他的脑袋锤到墙里,但是等你看到他高高大大一只乖乖站在门口,手里的小碗被他衬得像个玩具,你也就没那么暴躁了。果然医生就是好,自带镇定剂。
四仔被你揭穿,站在原地捏鼻子摸眉毛一分钟做了八百个假动作,最后老老实实说:“鱼蛋妹说看到你在这里,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他往斜上方指,你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小脑袋,你冲她笑了一下。
你走到他面前,站在他身前的阳光阴影处,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混着把他腌入味的中药香,他整个人热气腾腾的。
他看着你手指间夹着的烟,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把你的手拉起来,就着这姿势把烟点上。
你歪着头看他的眼睛,把烟过到他手里:“我不想抽了。”
他也回望着你的眼睛,吸了一口烟,然后偏头吐出烟雾。
你突然又反悔了,把他手里的烟拿回来,吸了一口,他愣了一下,看着你的嘴唇抿在他抿过的地方。
你把烟吐在他脸上,然后踮着脚尖去找他的嘴唇,他低头迎合你,被他遮住的光线打在你眼睛上,你闭上眼睛,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就要离开。
他托着你的腰把你抱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相同的尼古丁气味在唇齿间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