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面的时侯,缘一知道了【兄长已经离开】这件事。
“……啊!是的呢!”阿系从缘一的手上接过用完的湿棉巾,吞吞吐吐,目光躲闪,还是勉强将事情说了出来,“听说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侯,城里的雾气还没散去,岩胜少爷就和川下先生一起离开了……”
缘一一下子沉默了:“……”
阿系牵动嘴角,努力地乐观微笑着:“没事的啦!今天门房值班的阿信和我说,岩胜少爷离开的时侯,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呢——他和川下先生一起骑着马离开的,到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大概就该到寺庙里了——相关的事情,缘一少爷要是不放心,可以等川下先生下午回来的时侯询问他呢……”
“……”
听到阿系说话的缘一没有给出明显的反应,从知道兄长离开的时侯起,他低头看着盆里的水面,眉眼低垂,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没有难过,没有惊讶,没有欢喜。
像是一尊泥塑的雕像,空洞洞的,传递出来的,只有空洞洞的回响。
过了一会儿,缘一才抬头看向门外——如今已经天光大亮了,门外的院子里阳光相当灿烂——他脸上终于露出点儿困惑的神色,喃喃自语道:“兄长大人说过,会让我送送他的……”
“……这个……”阿系有些哑然。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缘一少爷成为了继国家继承人的缘故,阿系身为继国家的侍女,对于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少爷,和其他人一样,她心中渐渐有了些对于权力的敬畏,说话也不再像夫人在世时侯那么随意了。
她斟酌了一下,才道:“岩胜少爷一定是不希望您难受……离别总是伤感的嘛!或许他也不想给您留下难过的背影,所以就先离开了……而且啊,您最近每天都很辛苦地和老师学习课程,每天都很晚才睡,很早就起——今天是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岩胜少爷也不想打扰您休息的吧?”
“……”
缘一没有回答了,也不知道对于这番说辞他信还是不信。
用过简单的早餐,缘一决定出门。
这对阿系来说是十分惊讶的事情。说起来很可笑,从出生开始,缘一的人生一直都是在继国家的院墙内度过。
七岁之前,他恍似聋哑,夫人不敢放他出门,总是将其禁锢在后院之中;老爷也认为脸上带斑的不祥幼子若是出门,属于败坏继国家门风,于是特意吩咐门房,不敢放他跑出半步;
七岁之后,也不过是近一个月左右的光景,当缘一少爷的剑道天赋展露,在他光辉如太阳的天赋之下,脸上的斑纹不再是缺憾,双生的身份也可以进行克服了(换一个人舍弃即可),天赋无双的继国家幼子顺理成章地成为继国家的继承人——与之相对应的,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文化素质的提升就急急忙忙地进入日程了。
只会玩耍与握剑的手,捏上细细的笔杆子,用柔软的鼻尖蘸取墨水,在雪白的娟纸上写字——阿系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文化课的先生气急败坏、怒不可遏,直呼缘一少爷朽木不可雕也,纯纯的的木头脑袋……
原话未必如此辛辣,但大意如此。
每当这个时侯,缘一少爷就会单手撑住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对先生的呼喝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