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晖帝现下倒问他如何下得去手了,当初徐家杀了他哥哥的时候呢?他怎么不去问他们如何下得去手。
杨奕抬眼看他,“可我哥哥死的时候,他们又怎么就下得去手了呢。”
杨奕问他,“徐昌自己没本事,上不了金銮殿,便将我哥哥绑了去,这样可以吗?寒窗苦读十年,却还要为他人做嫁衣,这样可以吗?草菅人命,害人家破人亡,这样又可以吗?”
“我阿兄死的时候,就不冷了吗。”
他一改往日柔善,视线如鹰隼一般,直视着景晖帝,分明是在跪着,可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景晖帝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可在这个时候,杨奕又软了下来,他猛地磕头道:“臣能残喘苟活至今,全仰赖圣上如天之德,二皇子的命,臣会偿,北疆的事,臣会定,可皇上,臣子臣女何辜啊!”
景晖帝看着他,眼神中终于露出几分其余的情绪,他颤着眼皮,指着杨奕问道:“你……你死不足惜!但是你说得对,北疆,北疆还要你。你就是吃准了朕要用你,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好,你最好是死在北疆别回来,省得叫朕给你安插个抄家灭族的罪来。”
杨奕听到了自己想听得话,终露出了笑来,“好,臣为皇上除了北疆的小鬼,就死在北疆。”
杨奕现下的语气,竟难得叫景晖帝想起了从前,从前杨
奕就总是喜欢说这些来讨他开心。
而现如今,终于能够拔出这根横梗在心头的刺,景晖帝却竟也没有快意,反而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湮灭。
杨奕会死在北疆吗,景晖帝也不知道。
乌云遮月,天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黑了下去。
杨水起从杜家离开之后,一直往着人烟稀少之地走,生怕叫人撞见了她在哭,虽在路上稀稀疏疏碰见了两三人,但好歹人也没有缺心眼到上前来问她在哭些什么。
杨水起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依稀记得,她从天亮哭到天黑,哭到肚子一直打鼓,哭到了没有力气。
街上人群熙攘,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在街角散开,灯火亮眼,长街若黄龙,亮如白昼。
最后,杨水起也没有回家去,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街上。
今晨出门的时候她本也没吃多少东西,又加之哭了近一个下午,早就已经饿得不成了样子。
肖春一路下来,一直也不敢去问杨水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后来见她自己一个人走上了街,在一家卖馄饨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才适时劝道:“小姐,你这哭了这么久,多少吃点吧,饿了谁总也不能饿了自己呀。”
杨水起也没倔下去,顺坡下驴,点了点头。
肖春见她还能用饭,笑了笑,周遭人多,肖春赶忙给她找了个位子,拉着她坐下了。
“老板,上两碗小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