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一直觉得,江白砚的声音很好听。
清朗微冷,带有疏离的克制,像林下风霜。
在此刻,霜雪化开,成了一潭潋滟的水,直往耳朵里钻。
施黛一瞬卡壳。
从小到大,她很少和同龄男生有过接触,闲暇时间里,要么在孤儿院里帮工,要么去了外面兼职赚生活费。
但哪怕对亲密关系的感知再迟钝,置身于当下,她也真真切切体悟到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暧昧。
这种感觉极为陌生,令人战栗的洪流渗进皮肤,汹汹浸透五脏六腑。
她掌心发麻,指尖不自觉握紧,听见自己心跳的怦响。
听那么多人叫过“黛黛”,只有今天夜里,施黛因为这个称呼耳后发热。
顺势想下去,更多问题好似被热意蒸发的水汽,一股脑涌上来。
江白砚会在其他人面前展露鲛人形态吗?有没有别人曾像她这样,伸出手去,触碰那些浅蓝近白的鳞片?
江白砚只告诉过她一个人小字。
是不是……太特殊了一点?
“对、对不起。”
施黛努力把繁杂的心绪清空:“尾鳍是特别怕痒的地方吗?”
为缓解气氛,她故意用了轻松的口吻。
万幸,江白砚接过话茬:“嗯。”
方才那一刹的旖旎褪去,他恢复了平日的疏淡神色,唯独眼尾浮着薄红,是一种隐晦的绮丽。
江白砚声音很轻:“你若想碰,无妨。”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被江白砚那声轻喘惹得心乱如麻,施黛摸尾巴的兴致没了大半,手指像在被火烧。
手足无措摸了摸鼻尖,她尝试又一次转移话题。
“你……”
施黛试探问:“小字是爹娘取的?”
她从没问过江白砚的父母。
早就听说江白砚儿时全家灭门,又在幻境中亲眼目睹过当晚血流成河的景象,施黛明白,在江白砚看来,那件事无异于一道血淋淋的疤。
他自尊心强,不向别人谈及,不代表不在乎。
毕竟,为了彻查江家的灭门案,江白砚情愿以绑定血蛊为代价,让自己留在施府。
施黛从前不刻意去问,是因为两人不熟,她突兀说起,徒增尴尬。
如今关系亲近一些,出于关切,她想了解更多。